“我是朝廷钦封的一品诰命,国公夫人,宫里另有个做太妃娘娘的亲孙女儿,甚么时候不能递牌子进宫,何必去敲那甚么登闻鼓?只要我进了宫,便是太上皇的大明宫,当今圣上的养心殿去不了,总能到太后、皇后、太妃宫里坐坐的吧。到时候,我这么个年近七旬的老婆子往宫门口一跪,便是那最高贵的几位,如何不都得问问我原因。到当时,我看你有甚么了局。”
“大哥,你岂能如此违逆,还不快快跪下向老太太认错。”贾政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到贾母身边,却没急着去扶亲娘,而是指导着赦大老爷喝道:“这是我们的母亲啊,大哥你的孝道呢?竟然还要跟老太太脱手了,你这是想做甚么。你如果敢再猖獗,就别怪兄弟我不给你包涵面……”
贾母的手狠狠攥着鸳鸯的腕子,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乌黑的腕子上暴露血痕。她此时的面色倒是缓了些,声音虽仍气得有些颤抖,可却比方才稳很多了,道:“牲口,你别觉得我治不了你,只要你还是我儿子,你就得尊着我这老太太。不然,说到哪儿去,你也翻不了身。”
公道的要求被回绝了,这孽种说话还那么刺耳,将他们一家三口都骂出来了,贾母的神采能都雅得了才怪。只见她一张老脸涨得猪肝普通色彩,站起来举着拐杖就打畴昔,口中狠狠斥骂道:“孽……混账东西,给我跪下!”
“啪”地一声,却不是贾母拐杖敲到了大老爷,而是大老爷顺手扫下桌几的杯子,正砸在贾母进步的路上,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若不是贾母还记上回抡拐杖吃的亏,即便是气急废弛也仍旧留了谨慎,说不得就又要闪一回腰了。
“政儿,不要跟他说了,我只恨本身命苦,如何就生了这么个孽障啊……老太爷啊,你快带了我去吧,你倒是安生地一走了之了,只留下我这般年纪了,竟然还要受儿子的气……他、他、他竟然还跟我脱手啊,我这当娘.的都被砸了一身……”
贾母见贾赦只是挑了挑眉,仍旧不说话,不由得皱了皱眉,道:“按说,这也不是甚么大事,林家和史家都传了话儿来,说是赶明儿就把东西送来。赦儿,姻亲们都如此慷慨了,我们自家人可不能鄙吝了,不然得让人家如何看我们,你说呢?”
“怕啊,老爷我都要怕死了。”赦大老爷嘴上说着怕,手也怕怕地拍着胸口,可那语气里却满是戏谑。眼瞅着贾母更沉了神采,他方蹲下.身来,语气轻缓隧道:“呐,登闻鼓就在午门以外,老太太你能够随时去敲。你也是进过宫的,总不消老爷我给你带路吧?”
贾政就想不明白了,事情是如何成了这个模样的?明显他们是筹算从贾赦手里,捞一些陈列物件儿,以便能在太妃娘娘归省的时候,好好给她壮壮面子。至于那些东西今后是不是真的会偿还,那还用说吗?都已经摆到太妃娘娘归省的园子里了,那就是已经献给娘娘了,哪还能再还归去?
可这如何被贾赦一阵子胡搅蛮缠,就变成老太太要去告贾赦不孝了呢?
“唉,这分东西的时候想不起来我,现在用得着了,倒把我叫了来。老太太,老二啊,做人不能如此不刻薄。”大老爷的面色痛心疾首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搭在额头上,“我此人呢,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你们既然都不刻薄了,那我哪还刻薄得起来,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