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偏疼贾政一房,贾母也不得不承认贾政伉俪两个于品性上都有不小瑕疵,先前有贾赦邢夫人比对着不显,等贾琏出息了,再迎了黛玉进门,便一总露了出来。贾政读了一辈子书只读出了陈腐不通情面,还常觉怀才不遇,王夫人则气度局促偏又目光短浅。
贾母老了,儿子媳妇又都是做祖父祖母的年纪,她管不动也管不了,独一牵挂的只一个宝玉。贾琏说了天家的意义,那通灵宝玉不找也就不找,只要人安然便好,且宝玉丢了玉后虽少了灵气,倒是终究能安稳读书长进,也不在女孩儿堆里厮混,目睹着就能了局试一回,说不得来岁家里又多一名秀才,她内心多少另有些对劲。
谁知贾琏陪着黛玉回门后第二日, 婚假还没消, 就随便寻了个赏花的由头下了帖子请林家三口到府上做客。来送帖子的还是赖大两口儿, 都是贾母身边一等一的面子人, 嘴上抹了蜜普通就差抱着林海贾敏二人的腿求他们畴昔了。
贾母一言不发,垂着眼不知在考虑些甚么,王夫人只能青着脸回了二房现现在住的二进院子,唤了赵姨娘周姨娘两个来给她捶肩捏腿。
是以贾琏说是清算出了梨香院, 想隔三差五请林海贾敏二人去小住几日,林海伉俪内心虽欢乐他的一番情意,倒也未曾过分当真, 毕竟玉儿现在已不是他们护在掌内心的娇娇女, 是一府的当家奶奶, 是伯夫人,总不好过分随心所欲。一年能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坐下来好生说上四五回话,他们也就满足了。
想着宝玉,贾母就有些踌躇,成心再点拨王夫人一回。她一辈子攒下的私房,原成心叫贾琏黛玉两个同宝玉分了,不想她那日才在贾琏黛玉两个跟前漏了一丝口风,小伉俪两个便一同推拒了,黛玉当场便说他日只求老太太两样敬爱之物留个念想,旁的他们一概不要。贾琏伉俪将偌大资财拱手相让,王夫人身为婶娘却常常计算这点子微末小事,将来伤的还是本身儿子的出息。
她倒是强撑着在两房女眷齐聚上房存候时问了回结婚当日宴客的名单,却只得了贾母别有深意的一瞥,而黛玉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与贾母品了回今岁的新茶就借端退了下去。等黛玉出了院子,贾母才叹了口气,奉告王夫人那来宾票据贾政一早便瞧过了,言下之意,倒是她们并不晓得贾政竟没回后院通个气儿。
即便是她膝下的庶女探春出嫁,有贾母点头定了嫁奁票据,黛玉色色筹办齐备,除了让林之孝家的过来一趟请她过目公中购置的嫁奁票据并世人的添妆之物,连个插手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只是也不知是两个姨娘不会服侍,还是王夫民气中强压着的郁气发作,第二日起家时王夫人竟如愿以偿当真病了,黛玉着人请来的太医瞧了也说是需放心静养些日子。
自来女子出嫁后, 大多极少再见娘家亲人。比方贾敏,随林海南下扬州到差前一年也不过归去五六次, 厥后去了扬州与亲人更是十余年不得相见, 常日里只手札来往,再少些的如薛王氏,出嫁以后直到丈夫身故,才带着后代回京探亲,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世情如此,方有哭嫁之俗,便是如王夫人如许出嫁后始终与娘家人同在一地的, 一年里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见很多的,旁人反要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