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贾琏说是清算出了梨香院, 想隔三差五请林海贾敏二人去小住几日,林海伉俪内心虽欢乐他的一番情意,倒也未曾过分当真, 毕竟玉儿现在已不是他们护在掌内心的娇娇女, 是一府的当家奶奶, 是伯夫人,总不好过分随心所欲。一年能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坐下来好生说上四五回话,他们也就满足了。
王夫人不得不卧床疗养,宝玉探春并贾环三人便轮番在榻前侍疾,可探春功德将近,倒是不好顶着衣不解带守夜的蕉萃面色上花轿的,黛玉冷眼瞧了几日,便给探春安了个帮衬她清理后花圃子的闲差,将人讨了畴昔。贾琏晚间回家用饭,传闻此过后也随便指派了点事儿让贾芸带着贾环忙活去了。
王夫人不想眸子儿普通的儿子竟说出如许话来,神采语气里更有种叫她不寒而栗的不详,一个激灵再不敢说甚么,只问了宝玉吃用如何,读的哪本书,便叮嘱丫头好生送了人归去,内心倒是盘算主张定要快些给宝玉娶一房贤妻返来。到时既能帮着儿子收心,消了这些孤拐动机,也能在家帮衬她一二,免得平白受旁人磋磨。
如此美意实在难却,他们也只得带着两眼放光急等着再见姐姐姐夫的林樟登门拜访,而后顺理成章的在世人的苦劝之下在梨香院里住了两晚。这院子本就是贾琏当年为迎林家小住而特地安插的,前两日黛玉又着人重新换了床幔等物,天然样样妥当,极合林海等人的爱好,住起来也是舒心舒畅。
只是也不知是两个姨娘不会服侍,还是王夫民气中强压着的郁气发作,第二日起家时王夫人竟如愿以偿当真病了,黛玉着人请来的太医瞧了也说是需放心静养些日子。
贾母一言不发,垂着眼不知在考虑些甚么,王夫人只能青着脸回了二房现现在住的二进院子,唤了赵姨娘周姨娘两个来给她捶肩捏腿。
一双任凭她搓圆揉扁的庶后代就这么飞出了手掌心,王夫人不免又添一沉痾,内心恨恨记了贾琏伉俪一笔,偏人在屋檐下不好发作,只能含含混糊的对着来看望的贾宝玉抱怨,想着得些安抚也好。
自来女子出嫁后, 大多极少再见娘家亲人。比方贾敏,随林海南下扬州到差前一年也不过归去五六次, 厥后去了扬州与亲人更是十余年不得相见, 常日里只手札来往,再少些的如薛王氏,出嫁以后直到丈夫身故,才带着后代回京探亲,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世情如此,方有哭嫁之俗,便是如王夫人如许出嫁后始终与娘家人同在一地的, 一年里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见很多的,旁人反要纳罕。
再如何偏疼贾政一房,贾母也不得不承认贾政伉俪两个于品性上都有不小瑕疵,先前有贾赦邢夫人比对着不显,等贾琏出息了,再迎了黛玉进门,便一总露了出来。贾政读了一辈子书只读出了陈腐不通情面,还常觉怀才不遇,王夫人则气度局促偏又目光短浅。
即便是她膝下的庶女探春出嫁,有贾母点头定了嫁奁票据,黛玉色色筹办齐备,除了让林之孝家的过来一趟请她过目公中购置的嫁奁票据并世人的添妆之物,连个插手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邢夫人这个端庄婆婆尚且叫贾母和贾琏弹压的只能拿着上上等的份例窝在东院里逞太太威风,对着黛玉是可亲又慈爱,连东院的份例都是给多少收多少,半点非分之想不敢有,王夫人这个婶娘在黛玉跟前就更别想抖甚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