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不敢迟误,扭头就打马归去报信,却不知他们这一行穿绸跨马的豪奴早就被秦家附近的人瞧在了眼里,又成了上头的一桩笑谈。
贾母王夫人等一听就晓得这是叫东平王府抢在了头里,不约而同都瞥了陪坐在旁的贾琏一眼,内心很有几分可惜,只不好说出来叫人晓得,便默契的筹议起给宁国府的贺礼来。非论如何,赐婚都是天大的面子,甄家也是一等的人家,这礼便不能简薄了,订好还要让金陵那边的族人再送份厚礼到甄家为甄女人添妆。
如果不是圣上还念着贾代化的好处,还记得贾氏一族的功劳,贾敬怕是都等不到现在避居道观的机遇,更不消说再问不成器的子孙求一道护身符了。那秦氏的身份虽不成说,到底也是端庄的天家血脉,好几个与宁国府处境近似或尤有不如的人家盯着呢。便是荣国府里,贾母等人不也略微动了心?虽说迎娶了秦氏的人宦途有望, 起码爵位无忧, 还能惠泽本家。
贾琏毕竟是长房的爷们,大老爷插手儿子的院子固然不像话,但他既然管了,二房这边就不好再说甚么。周瑞家的厚着脸皮又等了一会儿,到底也只能灰溜溜归去复命,只盼着那几位妈妈部下狠一点儿,也好帮着出口气。
先前敬大太太那头暴露的口风, 贾蓉与秦氏的事儿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如何却俄然得了赐婚, 还点了甄家的庶出女儿?若不是甄应嘉炙手可热, 在金陵城说一不二,宫里的甄贤妃又是圣上的眸子子, 贾母等人几乎觉得宁国府要抄家夺爵了。
到了贾珠了局那日,贾母由王夫人李纨婆媳摆布扶着亲身把贾珠送到了门外,目送着几匹高头大马围护着一辆朱盖宝车远远的去了,才回了内院,又由媳妇孙媳妇服侍着用早餐。
她们不提,贾琏也只做不知,因着懒怠听她们汲引甄家,百无聊赖中还勾着唇角同给他添茶的丫头谈笑,说得那丫头慌手慌脚的低着头退了下去,贾琏才低头吃茶,掩住了眼中的不屑。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一贯是最晓得眉眼凹凸的,同一个丫头,贾珠来时就恨不能自个儿贴上去,到他这儿就是略说几句打趣话都惦记取避嫌。
等装病装的骨头都散了的贾琏压着枕边的条记爬起家来,珠大奶奶有喜的动静已经传遍了内院,连贾琏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得了双倍的月钱。
只是这么一闹,宁国府贾敬伉俪一起出城的时候,荣国府这边就没了个合适的主子畴昔相送。贾敬也不欲叫人晓得,只带着老妻和三五服侍的忠仆,一辆大车就悄无声气的走了。
眼瞅着贾琏迟迟不好,王夫人也只能歇了要他送贾珠了局的心机,一口气点了十多个慎重安妥的壮仆小厮陪贾珠出门,另另有赖大和周瑞两个大管事押车,非常慎重。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面儿上说的再动听,看底下人的态度也能明白暗里里老太太究竟是如何对待大房的。宿世老太太最爱念叨宝玉如何肖似老国公,让人忍不住偏疼几分,现现在宝玉才四岁,难不成老太太还晓得老太爷奶娃娃的时候长个甚么样?宝玉肖似,贾珠总不能也肖似。宝玉有通灵宝玉,贾珠也没有。贾珠好学长进,宝玉却只喜好内帷厮混。以是说到底,不过就是偏疼罢了,恰好要找那很多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