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贾琏本人操行如何,单论他在梦里头那样的职位,就是个说不上话的。一个事事受制于人的公子哥儿,拿甚么给姑表妹撑腰?林海信赖,就算他当时真的逼不得已将女儿家财都拜托给贾琏,也不过是别无他法,图的是舍了资财,保女儿安然罢了。以后的事情如何,他但愿贾琏有知己,但是也不报太大但愿。
“至于琏儿,”林海微微一笑,拍着老婆的背柔声道:“那孩子还算是个有知己的,常日里孝敬我们,又心疼玉儿樟儿,你又何必为了个梦同孩子离心?”
伸脱手臂将老婆揽入怀中,林海淡淡睨了门口一眼,等下人们都退的远了,才温声安慰道:“你也说了,不过是个梦。若梦境为真,我们底子现在底子不会在京里。既然我们来了,玉儿樟儿又都聪明聪明、结实活泼,我们一家人在一处,又有甚么可骇的呢?”
终究亲目睹着了爱妻,林海和顺一笑,也不急着接话,而是拿帕子净了面又洗了手,才挨着贾敏坐了,握着她的手和声说道:“你我伉俪多年,我再知你不过,你既然留着孩子们在身边,定然是内心惊骇,我为夫为父,那里有不管不问的事理?彻夜燃支安神香,我守着你睡了再安息。”
半夜时分,林家伉俪酣眠之时,远在东南的贾琏狠狠呛了几口海水,垂垂醒转过来,望了不远处起火燃烧的官船一眼,便由侍戍卫着,抱着木板向远方岛屿处游去。
张嬷嬷的声音极其和缓, 怕的就是惊了贾敏的神魂。不想贾敏此时全部心神都落在阿谁怪诞至极的梦上,正死力回想梦中情境,哪怕是柔声细语,落入耳中也如同雷鸣。也恰因为张嬷嬷的这一声, 贾敏才终究完整从梦中抽身而出, 衰弱至极的应了一声, 撩开帘子筹办下榻。
黛玉与林樟都是孝敬的,内心明白娘亲这是叫梦惊着了,便也一向伴在她身边,还经常用心捣蛋,撒娇卖痴,逗得贾敏笑个不住。直到林海从衙门返来,他们两个才顽笑着去黛玉院子说话,好让父母能说些知心话。
贾敏这会儿神采还是有些戚惶, 实在是阿谁梦里他们一家子的结局都太悲惨了些, 哪怕张嬷嬷说的话非常在理, 她也有些听不进内心。恹恹的叹了口气, 贾敏接过温热的帕子拭了拭面,点头道:“若当真介怀,又那里是一句老话儿消得去忧愁的?还要劳烦嬷嬷亲身去将玉儿樟哥儿接过来,旁的人我都信不过。”
现在只能光荣他与贾敏二人都健在,并不像梦里那样短折,自能护佑后代。至于贾琏那臭小子,等他安然返来,做先生的再好生教诲他一番便罢了。
林海这些日子公事繁忙,下衙后常常都是同几个门客在前院书房里用过饭,筹议好了外头诸事的应对之法才回背面来,今儿连衣裳都没换,还带着街上的灰尘就来了主院,显见是一进门就听了动静,特地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