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听了一阵心凉,不由滚下两滴珠泪来,偏生她如许命苦,不得不去应选。万一选上了,到了那处所,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那嬷嬷不由缓了口气,劝道:“女人,再忍忍罢。现在忍了这些苦头,今后到宫里过惯了,也就轻松些了。都是要颠末的,女人看开些罢。”
元春忙伸手拦了,只是耐不住宝玉在她怀里翻滚,几乎把她撞倒了。黛玉在一旁看了风趣,促狭道:“大姐姐,宝哥哥既然要吃,你就给他一点尝尝么。那胭脂涩得很,看不把他酸掉牙!”宝玉见黛玉替他说话,更加对劲了,不住声地甜甜喊道:“好姐姐,好姐姐,给我吃一口罢。”元春回身对黛玉苦笑:“这胭脂本来就是玫瑰花研碎了兑上米粉制成的,便是吃到嘴里也甜得很。”
贾母大哥,最爱会说会笑聪明机警的孩子在跟前热烈,听了这话儿,不免搵了脸上泪痕,笑着问道:“果然?我是未曾见过的。哪一日你太太闲了,带了她来我这里顽才好呢。”湘霏老是点头:“归去我便打发人去请。”因提起湘霏母亲,贾母不免问起:“你太太这程子忙甚么呢?如何这两三个月都来我这里?倒比畴宿世分了。”
黛玉连续在贾家住了*日,贾母万般垂怜,直如元春、宝玉对待,寝食起居,无一不经心殷勤,到处顾恤,恐怕她受了一丁点委曲。元春、宝玉与黛玉也是密切和睦,真如同胞姊妹普通。元春年纪大些,常日里凡事只要尽让着黛玉,又有半师的情分在,黛玉又是那样的灵性敏慧,内心更是心疼她到十二分上,探春如许的亲姊妹倒靠后了。
宝玉闻声说是“甜的”,益发要吃了,闹得元春没法可使,公然给他涂了一点在嘴唇上。宝玉舔了一舔,又往镜里照了一照,转头问黛玉:“好欠都雅?”黛玉促狭道:“都雅得很,的确像个小女人。”这话刚巧碰到宝玉内心上,他觉恰当女孩子好,便央及元春给他脸上也涂一些。黛玉打趣道:“干脆叫大姐姐把你当作小女孩打扮起来,你就快意了。”
湘霏为莫非:“我今儿才打发人去瞧了,听太医说是时疾,外感内滞,只怕会过人,太太去探过了两次,返来便有些头疼脑热,老祖宗竟是不去的好。”贾母忙问道:“如何,你母亲也病了不成?”湘霏这才掩口烦恼道:“不过是有些头疼咳嗽,并不是甚么大症,因此太太不准我们奉告老祖宗,怕惹老祖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