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介寿堂,便一溜烟地跑到承瑛堂去报信。本想着奉告冰雪或是夜露,由她们转告贾敏也就罢了,不想刚巧碰上贾敏醒来正在吃药的时节。冰雪听了月清的话儿,气得浑身乱颤,但此事事关严峻,毫不是她能拿定主张的,还须早早奉告贾敏,还让她做个筹算,免得届时林海提起此事,倒闹得她们手足无措,没法应对。
芳芸归去遭了邹氏的一通数落:“你二伯娘身子弱,你偏又去搅她静养。病人那里听得哭声,你不开导安慰也就罢了,反给她添了苦衷。你已是将要出阁的女人了,行事还这般鲁莽,为娘都不知如何说你才好。”芳芸红着眼圈儿认错:“我想着元姐姐进宫去了,而后怕难相见。内心便难受地狠,想二伯娘为人姑母的,只怕比我还要难受非常,便想着畴昔安慰一番,不想却忍不住眼泪,反给伯娘添了烦恼。要不然,我现下便畴昔赔罪?”
元春去后,贾敏连续几日皆百无情感,贾家倒是一阵慌乱,不时有消息递了出去。又是办宴,又是请戏酒,大张旗鼓,恐怕旁人不晓得他们家里送了一个女人进宫当女史表忠心似的,连续热烈了七八日才垂垂温馨。贾敏不能赴会,三房的芳芸与贾敏甚是相得,应邀前去饯别宴,返来还到贾敏房中哭了一场。贾敏本就伤感,那里禁得住芳芸这一场痛哭,更添了几沉痾。
邹氏倒是想着在京中另择了房屋搬出去独居,如此筹办后代丧事也就没甚么毛病了。何如林深执意不肯,邹氏无法,目睹贾敏病情愈来愈不妙,她更是悬心吊胆。如果贾敏有个万一,芳儿要服一年的齐衰不杖期,粗粗一算,也要担搁上一两年的工夫。腾明万事皆好,只是比芳儿略大上两岁。这些动机在邹氏内心转了又转,却又不好对人提及,连嫡亲丈夫都未曾说过。徐魁家的倒是能体味一二,但却不该说出口。
且不提元春那一种凄惶形状,贾敏虽心下不忍,还是硬着心肠警告元春:“去了宫中,务要谨言慎行。”元春怔怔地点了点头,似是听出来耳去了,含着泪如同一株凝露清荷脱俗可儿,半晌,才破啼为笑:“姑妈固然放心,还请保重身子,不必为元儿忧愁。”贾敏也含泪带笑道:“你也要保全己身才是。”姑侄俩依依不舍叙了好久,还是元春见贾敏精力支撑不住,才提出告别,姑侄俩挥泪别离。
邹氏叹道:“罢了,你去了,怕惹你二伯母触景生情,明儿我再去赔罪罢。你回屋去好好检验。”芳芸听了,脸上讪讪,不敢多说,顺服地退了出去。邹氏对着亲信陪房徐魁家的叹道:“芳儿性子如此跳脱,我真有些可虑。幸而老爷攀亲的是二姑太太家,谅来远亲姑姑会包涵一二,二姑太太生性宽柔仁厚,腾明斯文内疚,陈家世代书香家风清肃,我才不致过虞。”
畴前史妈妈筹划暗害林珩,她们这些亲信丫头都略知一二。史妈妈性子暴躁,当着她们的面儿,便常恶语谩骂秦氏母子,故而素知她们这一房的人与大房是不大对于的。听到这件事儿,月清内心便急得甚么似的,也偶然再留意林海母子再说甚么。又怕被人侦知本身偷听仆人说话,忙蹑手蹑脚地从后门偷偷地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