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霭兰一嫁进门,主持中馈井井有条,治家理事严明有方,事亲孝敬,敦睦妯娌,慈爱子侄,柳少卿方信女儿眼力不错。跟从韵珊一道来的孩童便是她先大哥的独子柳湘莲,因湘莲母亲多病,一个月倒有三十天缠绵病榻,精力又差,对湘莲未免失于看管。霭兰一进门来便受翁姑和长嫂拜托,遂把湘莲带到本身房里来养,也是存着博一个“哥哥带着弟弟跑”的好兆头。不想进门这些年,只养下一个女儿来,偏生女儿襁褓当中就短命了,霭兰直要哭得泪干,湘莲小小年纪便有孝亲体慈之意,各种体贴之举把霭兰的心都给熔化了。
本来霭兰就经心照顾湘莲,而后更是把湘莲视若己出,名分上是婶侄,本色上情同母子。湘莲一见霭兰便如同乳鸟投林普通扑到霭兰怀中,霭兰悄悄抚摩他头上的小丫髻,笑道:“还不给姨母见礼?”湘莲委曲地努努嘴道:“我给阿姨施礼了,婶婶只顾和姑姑说话没瞧见。”自他有聪明以来,便是婶娘一手带大他的,夏季怕他冷,夏天怕他热,衣食起居上无微不至,哪怕有身时也未曾有一丝忽视。及至开蒙时,也是婶娘教会他识字写字,又费经心力为他请蒙师,学业上更是严之紧之,闲时还常带他回家向娘舅们就教功课。他亲娘家也常常来看他,因着霭兰的原因,贰内心更亲秦家几分。
秦氏将头悄悄一摇,嗔道:“如何还还如许鲁莽,如果教人闻声可如何说?”霭兰羞恼告罪:“是妹子过分忽视,幸得姐姐提点,今后必然谨言慎行。”秦氏点点头,正要说话,远远就瞧见一个盛妆美人手里牵着一个垂髫小儿朝这里走来。近前一看,原是霭兰的大姑子柳韵珊,秦氏并霭兰忙立起家来厮见问好。这柳韵珊已出阁多年,她丈夫便是建昌侯的庶次子赵康。建昌侯与林家乃是世交故旧,柳韵珊又颇会阿谀建昌侯诰命,讨得建昌侯诰命的几分欢乐,偶尔服侍建昌侯诰命出门。
被贵府聘为副室,我们姐妹暌违多年,内心非常挂念,这才冒然向夫人探听。”
内心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狂怒,继而又是绝望又是痛恨又是惶悚又是后怕,林海百感交集,内心甚么滋味都有,最后还是那令人头晕目炫的暴怒占有了他绝大部分的心神。秦氏见他满面紫涨,汗如瀑布,手上青筋直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恐怕他气厥了畴昔,忙劝道:“老爷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事情已畴昔好久,珩儿现在也好好的,你可千万保重些。”林海双拳紧紧握住,从牙根里迸出两个字:“毒妇。”不晓得是在骂贾敏还是在咒刘滢,抑或是二者皆而有之。
林海不明以是,待要发问,又见秦氏滚滚不断,只得开口,听她娓娓道来:“我不敢当她的谢,又见她说话倒置胡涂,便直问夫人但是与敝府上的何姨娘了解?她神采一变,冲口便是:‘不是姓柳吗?’”听到一个“柳”字,林海便似有所悟,按捺住内心升起的一股愤怒,愈发仔谛听秦氏说下去。“我惊奇极了,如何也料不到她竟是探听柳姨娘的。柳氏的事怎仿佛外头提起,我便含混其词,这刘夫人见我不肯说,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地诘问我。”
秦氏把刘夫人的话原本来本地奉告林海晓得,“她还说她姨丈原是老爷的门人柳茂,厥后因家业冷落故而举家回了客籍。她自幼便失父母,是由她表姐扶养成人的,视表姐如母,回京后寻访不到姨丈家,不知表姐近况,各式无法之下才寻上了我。我看她说话很有脱漏不实之处,回家后便命人去查了查刘大人家的情状,又细细揣摩了一番,这才悟了,只怕这柳表姐不是刘夫人的表姐,而是刘煦的远亲同胞姐姐。刘煦父母双亡后,便是由长姐刘滢扶养长大,可惜这刘滢薄命,竟在十几年前的上元灯节里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