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纯粹是孙大老爷并上孙大太太养的嫡长女,嫡次女袭了她姐姐的纯字,乳名容纯。
入夜时分, 各院各房都已掌灯。
孙大太太道:“玦儿过了生日就是十五了,是该说婚事的好时候。前些时候我往林府去,问过一两句,林夫人说玦儿尚且未曾订婚。本来我们在扬州,山高路远的,又是戴罪之身,这也罢了。现现在回了都城,老爷官复原职,两家靠近,宛纯并上玦儿也是打小一处玩的,算得青梅竹马,这岂不是一桩好婚事?”
孙大老爷擎着茶想了一回,便问孙绍先道:“四月尾就是你的生辰了,今次是你及冠之年,很应当大操大办一回。你也该预备起来了,到了当时候,想必你身子也大好了。”
“母亲……”他感喟道:“你的心机我都明白,不过是不肯叫我被人比下去。只是腹内斑斓向来无需金玉相裹,自有熠熠之时。老祖宗现如本年事大了,身子骨虽说还健朗,却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总不能连请医吃药的时候,都很俭省。银子用在刀刃上,这才是正理。”
碧影应是去了。
孙大太太将外裳交给丫头去安设了,便道:“本日我和老太太往贾府去了,才返来,绍先就大好了,能下地走动,才与我说,久未曾与父亲一并用饭了,倒想一桌吃顿晚餐。我许了。”说着,便命丫头道:“碧影,去载盈院请大|爷过来,老爷返来了。”
孙大老爷听了,面上疲色少了很多,一双眼睛极亮:“公然?”见孙大太太点头,便叹道:“因果报应,我原最不信这个,今次却遇此奇事,竟不得不信了。当日绍先求我务必救那一名,我因见他浑身狼籍,鲜血淋漓的,恐摊上官司,原不肯救。绍先跪在我面前,我不忍见他如此,方才救了。竟不知后福今后起,若无此一救,我不能回都城来,拿瘌头和尚也不能上门。便是上门了,也罪臣之身,也不能回京,更不能往荣国府门上去。公然一报还一报,绍先救人一命,自个儿才也得了一线朝气。”
孙绍先这才出来,孙大老爷细细打量了他一回,虽觉他色彩略靡,到底精力尚可,那双眼睛里也透出了些亮色。当下点头,道:“这回如果能大好,才是好了。转头你媳妇娶出去了,也该晓得分寸。人家救了你的命,这是平生一世还不尽的恩典。不求你们恩爱不移,相敬如宾也使得。”
孙大太太那里不晓得他们的心机,近些时候孙大老爷忙着太上皇叮咛的事,平常不往他们房里去,只往正房来。他们瞧着倒懂端方,日日过来存候,不过是为着能给孙大老爷瞧上一眼。人有私心,他们也是端庄出去的良妾,孙大太太常日里也只做睁眼的瞎子,当作没瞧见。过会子孙绍先却要过来,她倒不想叫他们打照面。
岂料这话才出,孙大老爷面色骤变,放下茶盏,斩钉截铁道:“林玦不成!”
素练便仍打帘子出去,与那垂首立在门边的两个姨娘见了一礼,道:“太太正看帐本,不得空,两位姨娘明儿再来罢。”
晋发.0141 孙绍先矢语许闺阁, 孙夫人成心定林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