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用罢早餐,又穿了外裳,便携宝玉往屋里去回贾敏。
“勇于不敢也只在你这一张嘴里。”合睿王松了手,“出去罢。”
回过贾敏,二人便出了垂花门。
林玦也已累及,应了声同宝玉往那处去。遥遥便瞥见了亭子,再走近却见边上已围了一圈人,瞧着是服侍的下仆。亭子里已坐了人,倒是两个穿着华贵的男人相对而坐。二人手中端着茶盏,正在闲话。
因朝贾敏细看一回,见她面色红|润,精力极好,便放了心。“娘今儿瞧着很好。”
林玦躲开他的视野,心跳骤乱,却只一刻,未几时便静了心神,轻声道:“最后一句可用,惊梦倚栏曲。[6]”
二人便舍了肩舆,拾级而上。重元山极高,二人行至山腰,便汗淋漓。
吃罢一碗粥,便回声道:“今儿日头好,摆布起早了,去一去也无妨。”他原在扬州时就听闻,都城有座重元山,山上有座重元寺。寺内主持佛法高深,斋饭也是一绝。本日宝玉既有此意,便故意与他同游。
黛玉只顾着剪窗纸,抿着唇便笑:“为着甚么要叫你,你今儿是要往学里去的,絮絮地与你说些甚么,再招人烦。”
北静王水溶年方弱冠,面相生得极好。现在听林玦此言,暴露笑来,竟是端倪动听,现极美之态。他道:“我方才说的上一句,是翠染满林醉。[1]”
“是又如何?”合睿王命林玦同宝玉坐了,与这三人引见一番,又朝林玦笑言:“子景肯不肯救我一救?”
采意知他只赏不淫,抿着唇嗔他:“天下女人如许多,宝二爷难不成个个都要见过来?”说着,先指向左边一个穿豆绿衣裳的:“这是深翦。”又指向右边阿谁系着石榴裙的:“这是银苑。两个都是从王府里跟过来的。”
说罢,二人齐齐往林玦望去,林玦好久未曾与人联诗,原只随便作了一句,见这二人不肯罢休,却也生出一较高低的心来。
他这话原是自谦,此句道出,倒叫合睿王来了兴趣。林玦学问好,他早有耳闻。原只觉得是酸腐八股写的好,没推测写诗竟也高雅澹泊,又呈大气之美。
林玦面色略显惨白,见宝玉坐在外间,便挤出个笑来:“表弟今儿倒来得早。可用早膳了?”
贾敏迩来有了身子,起得略迟了些,林玦来时才起家,还未用早膳。正同黛玉坐在炕上,二人对坐剪窗花。
他目色温和,低声道:“我也想不出好的,唯有子景末端,方得其神。”
宝玉自小金尊玉贵,年事又小,尚不能骑马。林玦原想骑马,因顾念宝玉,便命传了马车。
林玦因拿了茶盏在手里,凝神想了一时,便笑道:“我有一句,不能与王爷上句比拟,只堪堪能对,说出来叫大师听着玩也就罢了。”说着,便念叨:“碧凝一园竹。[2]”
“mm这话说得伤我心。”宝玉伸手去握她的手,一双眼睛只盯着她望,口中念:“我烦了甚么人,总不会烦了你。”
“今儿不往学里去,待在家里也无事。正巧秋高气爽,不若同去重元山?”
原亭中人恰是合睿王同北静王,二人本日无事,便往重元寺来礼佛。倒是无巧不成书,竟能在此遇着林玦。
“你嘴里总说得如许好。”黛玉也放了剪子,轻将宝玉之手挣开。
贾敏见他眼神就明白他的心机,“你克日在家中也拘了,既平白多了一日空的,出去逛逛也没甚么。”说着,理了理他鬓角,“去罢,好好地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