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自小金尊玉贵,年事又小,尚不能骑马。林玦原想骑马,因顾念宝玉,便命传了马车。
采意回了宝玉,便朝里间去服侍。
林玦抓|住宝玉一只臂膀,回身就想走,却避之不及,已被身先人扣住肩膀。
林玦无法,只能转过身来,领着宝玉与他施礼:“拜见合睿王。”
北静王同合睿王二人原在亭中联诗,正巧他念了一句“翠染满林醉”,合睿王还未对上,便去外头将林玦领了出去。便笑道:“但是你对不上来选的救兵?”
林玦心中定是不肯的,只面上不能展露,唯有与他接着虚与委蛇一番:“王爷看重我,才肯叫我有这个矫饰的机遇。如何敢妄言这个救字?”
二人便舍了肩舆,拾级而上。重元山极高,二人行至山腰,便汗淋漓。
宝玉只带了茗烟并锄药,林玦也只带了两个小厮,是本日林海为他选的,一个唤作祝遇,另一个是望远。
说罢,二人齐齐往林玦望去,林玦好久未曾与人联诗,原只随便作了一句,见这二人不肯罢休,却也生出一较高低的心来。
林玦本日身子不爽,原不想出门。却又思及待在家中摆布也是小睡,不若出门看看好风景,也好使表情更开阔一些。
“往那里走?”
因往下作了一句:“朝揽千万洲。[3]”
“是又如何?”合睿王命林玦同宝玉坐了,与这三人引见一番,又朝林玦笑言:“子景肯不肯救我一救?”
“今儿不往学里去,待在家里也无事。正巧秋高气爽,不若同去重元山?”
北静王击掌笑道:“你原爱如许豪放的句子,我懂了,却恰好不肯依着你来。你且听好,我下一句是,暮辞杯盏中。[4]”
倒是林海身侧的是单良,采意正在里屋服侍,一时不得空,便叫人等一等。待统统事毕,方才命人将隔帘撩起。
行至山脚,宝玉正要命人换肩舆,便听林玦道:“山景甚美,若只坐着肩舆,反倒无趣。”
此句出口,合睿王与北静王皆知此诗已至绝顶。这压轴一句,却非常艰巨。北静王想了一时,便认输道:“我想不出好的,罢了罢了,我认输。”
林玦二人才一走近,便有人抬手将之拦住:“甚么人?”
宝玉叹:“我原想着天下好的女人都在我们府里了,没推测王府里的竟也出彩至此。”
吃罢一碗粥,便回声道:“今儿日头好,摆布起早了,去一去也无妨。”他原在扬州时就听闻,都城有座重元山,山上有座重元寺。寺内主持佛法高深,斋饭也是一绝。本日宝玉既有此意,便故意与他同游。
“昨儿多用了两块糕,便有些积食。夜间写了几张字,便睡得迟了些。”采意略扯了个慌,便将此事圆了畴昔。宝玉也未几问,只坐着吃茶。一时又见隔帘边上立着两个花容月貌的侍婢,却未曾见过,便笑着说:“这两个姐姐如何昔日未曾见过?”
黛玉只顾着剪窗纸,抿着唇便笑:“为着甚么要叫你,你今儿是要往学里去的,絮絮地与你说些甚么,再招人烦。”
此话一出,亭中二人皆抬眼望去。只这一眼,亭中一人便蓦地起家,往这处走来。
林玦躲开他的视野,心跳骤乱,却只一刻,未几时便静了心神,轻声道:“最后一句可用,惊梦倚栏曲。[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