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谭默同几个幕僚清客一道吃酒，兴头上来，对着满天星斗还唱了首小曲儿，世人齐声喝采。过一时他内急，喊了个歌姬扶着他去如厕。屋中有人闻声歌姬喊叫、又闻声扑通一声便没别的响动了，还觉得她惹了谭默不痛快、让主子踢了。谭默踢打歌姬舞女平常事，踢晕打死亦不奇特，遂没人在乎。
李先生便觉有理，亲绕着屋子看了半日，道：“晚生也看不出陈迹来。明日天亮再细查查。”世人便散了。
贾维斯道：“故此，那刺客杀谭大人算是报仇。若当真为末将军中兵士所为，末将辞退他是因为他违背军规、夜宿花楼，不是因为他报仇。”
最早跑过来的便是李先生，夺过灯笼瞧了瞧，道：“老爷已归西了。”一众歌姬清客立时嚎啕大哭，真假不知。李先生乃干脆将灯笼里头的蜡烛取出来细照了会子，道，“一招封喉，极利落，是个练家子。”又问方才阿谁歌姬呢。
李崎之闻言忙要了那纸电影来瞧，道：“委实是神盾局的图模样。昨晚如何不给我看？”
“忘了。”
李崎之笑道：“倒是不必。凭他是谁，传闻自家下头的人保不齐混进了神盾局的探子都放心不下的。贾维斯既晓得了，必会本身查去。他纵查不出来，那位妙算的林智囊总能查出来。”
又引着狗出墙再找。未几时狗便寻着了味道，撒腿跑开了。跑了半日，终对着一户院子狂吠。跟着来的几个谭家的下人便变了脸，有两个“扑通”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莫非是鬼？”
贾维斯又道：“早就猜到福建这处所必有人盯着，起先觉得会是吴王，不想竟是晋王。”他乃道，“我在谭默酒宴上看到了李崎之。”
李崎之思忖了会子说：“刺客倘若在贾维斯军中……神盾局这般专门密查动静的绿林小贼混入虎帐，纵逛过花楼，只怕平常兵卒也发觉不出来。”
董明含笑道：“一定。他多数用的是花楼女子的妆盒。”贾维斯以目相询，他道，“这胭脂香味太浓，平凡人家女子的胭脂少有这般浓的。”
林黛玉点点头：“非常。鬼神无形，却能束缚负心人。”
董明一怔：“贾将军，杀人偿命。”
“不错。”贾维斯道，“暮年我在京中与他交好过些光阴，后他们家朝我哥哥施美人计，便断了来往。此人在晋王母家的长辈里头算得上拔尖的，我一向觉得必在晋国，不想却派来了福建，还在谭默部下做幕僚。难道与当日白令仪命丁滁去鲁国一样的心机？”
贾维斯道：“倘若查出来了，末将必辞退他军籍。只是人不能给董大人，须得好生带回台湾府去。”
次日一大早，贾维斯领着兵士们出了操又吃过早餐，回到中军大帐，方向兄弟们细说了昨晚颠末。大伙儿都鼓掌喝采，乃问他为何要把夜行衣烧了。他道：“我们自家惯用犬，岂能不防着？那夜行衣本是拿能惑住犬鼻子的香料浸过的。听闻漳州刑房也擅用犬，恐怕让他们发觉了。”
李先生问：“何故见得？”
贾维斯道：“杀人与救人分歧，是会获咎人的。他们既尽管卖动静，何必杀人？”
贾维斯定睛一瞧，竟是前些日子见过的神态腐败的那位刑房吏，忙还了一礼：“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