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海棠已端了一碗银耳西米羹上来,英莲强撑着喝了半碗,倒是再无胃口,黛玉恐她又伤了胎气,打发雪雁去请李明毅来瞧瞧。

英莲闻言,点点头道:“是了。如此,便有劳了。”

李明毅苦笑了一回,才道:“原不是明毅故弄玄虚,只返来时慕少爷曾特地叮嘱我,陈家一事不准对任何人言说,特别是奶奶和二蜜斯。却不想二蜜斯已晓得了,故而方才二蜜斯问我,我才心下难堪,不知如何答复。”

当下,林府高低哀声一片,英莲与黛玉几欲哭断肠。所幸有冯渊在,丧事自是由他摒挡,旋即叮咛了詹大选几个得力的各处去报丧,以后亲身领了人安插灵堂。

英莲被她几句话说得心头发酸,不觉红了眼眶,却又听黛玉烦恼道:“瞧我,姐姐才好些,我说这些做甚么,没的又惹姐姐悲伤?”

英莲因道:“这么晚,你倒是往那里去了?”

含露忙小跑着上了前,见李明毅也在这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只回她道:“二蜜斯,我恰是为了两个嬷嬷来找小李大夫的。晚间我服侍两个嬷嬷睡下,可郝嬷嬷神采仿佛不对,方才采霜探了探她额头,模糊有些发热,恐她症候减轻,让我来找小李大夫去瞧瞧。”

黛玉摇了点头,倒是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并没有别的叮咛。只下午偶尔听闻慕少爷受伤了,想问问可要紧?”

*

“李大夫是个明白人,却恰好刚强得很。”林黛玉摇了一转头,只无法道,“爹爹的事儿,你已极力,不必介怀。总之,多谢了。”

英莲闻言,眉眼舒了好些,却并不答话。再昂首时,李明毅已跟着海棠进了来,英莲见他一脸怠倦,于心不忍,只道:“对不住,这些天已叫你受累,这会子又扳连你在外头苦等。”

“这……”李明毅扯了扯唇,竟是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半晌只小声道,“统统听二蜜斯的便是。”

如此过了两刻钟的工夫,禁不住黛玉的苦劝,英莲饮了安神汤,脑中昏昏沉甜睡了畴昔。黛玉待她睡熟,叮嘱海棠好生看着,本身悄悄出了房门,又叫了紫鹃到院子里,悄声道:“慕少爷昔日里是个最慎重的,眼下姐姐身子不好,他没事理这个时候叫李大夫出去。你到前边探听探听,但是出了甚么事儿?便是探听到了也莫要张扬,只来回我一人便好,免得姐姐又要操心。”

“是他叫你瞒着我们的?”黛玉心下吃惊,然转念便知他是怕本身和姐姐心有惭愧,不由心上一暖,向李明毅道,“既是如此,那本日的事儿我便假装不知,我问你的事儿你也当作没有听过,免得你今后愈发难堪,可好?”

这时,一向在屋外候着的海棠闻声动静,踌躇着掀了幔帐进了来,向二人道:“奶奶,二蜜斯,小李大夫已回府了,这会子正在屋外候着,等着给奶奶诊脉呢。”

夜里,英莲醒来了一回,见黛玉正在自个儿床头守着,忙起了身道:“夜里这么凉,你在这儿做甚么,还不快归去歇着?!”

说着,倒是将身子往前凑了凑,两只手紧紧将英莲抱住,好像一只猫儿一样窝在了她胸前,声如细丝:“眼下,我只想姐姐好好儿的,再不要和玉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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