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林府高低哀声一片,英莲与黛玉几欲哭断肠。所幸有冯渊在,丧事自是由他摒挡,旋即叮咛了詹大选几个得力的各处去报丧,以后亲身领了人安插灵堂。

彼时,紫鹃探听清楚,在廊下与黛玉回话道:“女人,我都问过了,本来今儿下午慕少爷抱返来的那盆菊花,是从城西顶风酒楼的陈老板那儿抢来的。陈老板气不过,告到了扬州府霍大人那边,不晓得如何被打了好一顿板子,现下只剩半条命,慕少爷怕是内心过意不去,才请李大夫畴昔瞧的。”

李明毅脚下一顿,猜疑回身道:“二蜜斯另有甚么叮咛么?”

黛玉便道:“请他出去吧。”说完,又重扶了英莲躺下,抿出一丝笑道,“姐姐好福分,得了姐夫如许一名体贴的好夫婿。你不晓得,姐夫在前头忙得不成模样,中间倒是还是抽了几次空返来看姐姐,到底要见你无事才放心。”

“这个时候,他出府去做甚么?”黛玉不解,因蹙眉问道,“他往那里去了?”

李明毅闻言,忙问道:“如何,两个嬷嬷病了么?”

李明毅忙道:“奶奶又说这等话,当真是折煞明毅了!何况,明毅才从外头返来不久,并无久候。”

“可不是?”黛玉捏帕子的手紧了紧,不由自责道,“这些日子我一心只在爹爹身上,扳连两个嬷嬷跟着我日夜受累。前两日郝嬷嬷传染了风寒,一向咳嗽,到了昨日任嬷嬷也不好了,我便命她二人回院中疗养,派了含露、采霜在身边顾问。恰好爹爹房里离不了你,只能请了外头的大夫来诊治,我原想着过两日便好了,故没有放在心上,那里晓得……”

一时,海棠已端了一碗银耳西米羹上来,英莲强撑着喝了半碗,倒是再无胃口,黛玉恐她又伤了胎气,打发雪雁去请李明毅来瞧瞧。

黛玉点头道:“姐姐说的甚么胡话?你常日里怜我护我的还少么,现在你怀了身子,又动了胎气,是最紧急衰弱的时候,我若再不懂事些,只怕爹爹在地府之下也要寒心的。”

“这……”李明毅扯了扯唇,竟是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半晌只小声道,“统统听二蜜斯的便是。”

“本来如此。”黛玉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少不得抱怨他道,“既是如此,你方才如何不说清楚,没得让人担忧!”

雪雁应了一声,出去了。

英莲闻言,眉眼舒了好些,却并不答话。再昂首时,李明毅已跟着海棠进了来,英莲见他一脸怠倦,于心不忍,只道:“对不住,这些天已叫你受累,这会子又扳连你在外头苦等。”

但是,往忆竹轩走的这一起,李明毅都无语看彼苍,老天爷,明显他最不善于的就是扯谎了,如何自入了这清荷苑,大家都逼他扯谎呢!哎,作孽啊作孽……

一听是慕耀,黛玉心下更是猜疑,然现在英莲就在边上,她恐她听了闲事又伤了神,天然不好再说甚么,只得道:“既是如此,你去与阿绣说一声,等李大夫返来,让他速来这边瞧姐姐。”

*

待出了房门,二人在廊下站定,只见黛玉朝着李明毅盈盈一拜,唬得李明毅几乎跪下,忙道:“二蜜斯这是何为?”

李明毅心有惭愧,摆手不迭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原是我的本分,那里有甚么功绩可言?更何况……”说话间,脸上已是愈发忸捏,又道:“再则,方才的事儿,原是二蜜斯的苦心,眼下奶奶身子衰弱,自是少忧心的好。只二蜜斯放心,便是方才你不替明毅周旋,我也自会找个由头推搡畴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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