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来你是来换衣裳的,何用这么大费周章,还不悄没生息的换了走开,又巴巴地来招惹我做甚么?”周元笙笑着推了推他,却被他一把将手握住,只听他低低道,“你本日还没过够嘴瘾,又要挖苦我多少才肯罢休?”
周元笙顾不得体味这无辜中有几分真意,却已被他的新奇态度荡漾得心中作跳,低头笑了一笑,还是不依不饶道,“你眼下见也见了,也晓得该如何面对了,那么便请去罢,昨日可才算作新婚,请王爷再接再厉,不要孤负了才子才好。”
彩鸳公然转口问道,“您指甚么端庄事?”周元笙淡笑道,“你去前头看看,梁总管或是宋长史,不拘这会子他二人谁得空,且传了来见我,我有话问他们。”
彩鸳见她紧紧抱动手中袖炉,忙问道,“您但是觉着冷?我再把外头薰笼搬出去好了。”因抱怨道,“今儿夙起还晓得让人去给姨娘多送些炭火,如何倒把自个儿的用度给停了,也不知是甚么意义,莫非您只要做下了病,才好和那院的人争上一争不成?”
任云雁自是听出她话中暗讽之意,嘴角抽搐了一下,摇扭捏摆地起家,表示芜茵接了那见面礼,不过略笑了笑道,“妾身多谢王妃。”
周元笙不怒反笑,悄悄摆了摆首道,“你当她只为显摆家资厚么,那就小瞧她了。她原是不忿我依礼犒赏她东西,以是才要借机将这冠子送与我,如此方能让人感觉她和我是一样的人,有大师平起平坐之意。”
任云雁美目一扬,笑道,“不值甚么,王妃喜好就好。提及来这东西和那翡翠头面一比,倒是落了下乘。只是那样高贵的物事,妾身觉得原是更衬王妃气度,便是老成慎重如王妃者才更合用。”
周元笙不觉得忤,欣然受了任云雁的礼,又命彩鸳捧出那一套上用的翡翠头面,含笑道,“一点薄礼,早前就已预备下了,本日才好拿出来给任侧妃,就请侧妃笑纳罢。”
任云雁再料不到周元笙竟如此锋利刻薄,更加连一点端淑之态都不肯强装。她嘴上吃瘪,腹内忿然,也不肯意多看周元笙一眼,轻哼了一声甩袖出了花厅。
彩鸳忙点头应下,仓促去了。未几时已带了人出去,倒是那等闲并不常见的长史宋蕴山。
彩鸳见任云雁面色发白,内心只觉痛快,不由捂嘴悄悄笑了两声,全不睬芜茵怎生瞋目相向。过了半晌,任云雁方咬牙应道,“妾身那里敢当王妃的这一声姐姐,但是折杀我了。”说罢,便站起家来,死力做出云淡风轻之态,施礼道,“妾身有些乏了,王妃若没别的叮咛,妾身便先行告别了。”
李锡琮挑了挑眉,捋着她肩上的一缕头发,淡淡道,“我又不会顺气,也不会解忧。至于衣裳,”说着不免笑了出来,“我家常的衣裳都在书房和此处,你叫我去那里换?”
见他问安过后,只是一味垂首静待,不知为何周元笙便感觉他好似有些害怕本身,又好似有些拘束的好笑,便直入主题道,“王爷今早仓促去了大营,但是为营中出了甚么事?宋长史如果晓得,烦请奉告。”
待侍女将蒲团摆在厅堂正位上,任云雁方才不情不肯地站起家来,向周元笙拜了四拜。如当代道,举凡妻妾相见这类场合,妾室多数打扮得极是素净,只为作出反面正室争抢风头之意。偏她本日不但盛装前来,且一身傲然,满眼倔强,脸上犹带着挑衅般的浅笑――像是在请愿,亦像是在奉告上座之人,她已胜利俘获了她们共同具有的男人,仅凭这一点她已是不再输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