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没精打采地接了,翻开一看,里头约莫有十来颗蚌珠,小是小了些,幸亏个头圆润,色彩乌黑,确是不错。
正房门前垂着一道竹帘遮蝇子,那婆子先出来说了一声,再叫她出去。吴茱儿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一昂首就瞥见宋氏神采怏怏地靠在竹榻上,脚边跪个小丫环正在捏腿。
掌柜的这才抬了头,非常惊奇地去接她手上的银票,抽了一下,却没抽出来,本来是她捏着另一头没放手。
这间宅子浅,通了一道门就是后院,没走几步就到了,却容不得她打退堂鼓。
大晌午,钱庄里头人未几,专门有位武馆请来的拳脚徒弟坐大堂,威风凛冽挎着腰刀,宵小不敢猖獗。
吴茱儿摆摆手,内疚道:“太太看得上眼就好,不必补银子给我。倒是我这里有一桩事,想请太太帮帮手。”
进城之前他们就将牛车存放在了熟悉的茶棚处,这会儿行动起来倒是便利。
“二叔,我们上街逛逛吧,寻一寻有没有甚么好铺面,顺道购置些东西,家里缺甚,咱就买甚。”吴茱儿拍了拍垂到腰上的褡裢,大风雅方道。
宋氏这才晓得她发了一笔财,攀上高枝儿了。因而不由地动起心机,看了看她,暴露个笑容道:
吴茱儿提心吊胆地坐下了,扭头看看陈二,也是强打着精力,免得露怯,实在手心儿都冒了汗。
一盏茶后,吴茱儿从钱庄大门走出来,褡裢里揣得鼓鼓囊囊,这和她当时拿到那一千两银票的镇静劲儿完整分歧,就仿佛飘在空中和脚结壮地的辨别。
起初她去应天府之前,典史家的太太要她跑腿,给了她二两银子叫她往江宁去捎些成色好的珠子返来,她可没把这事儿忘了。典史一职,乃是知县手底下的佐官,虽说没品没级,但是大小带个官字,就不是平常老百姓获咎起的。
句容县虽比不上江宁一带繁华,但是江南水乡之地,即便没有宫宇殿阁之都丽堂皇,却有小桥流水之清爽开朗。一场蒙蒙细雨过后,走过垂杨搔柳的桥头,脚踩在青苔斑斑的石板路上,望着四周山明水秀,再多的忧愁烦恼都抛在脑背面了。
吴茱儿摸摸索索地取出了一张银票,两手递到掌柜的面前,一鼓作气道:“给我兑成小张的票子,要二十两的三张,十两的三张,再给我换一吊铜钱,剩下的都兑成碎银子。”
“那我就在茶棚处等着你,你不要乱跑,我们早点回镇上。”陈二不放心肠叮咛她。
婆子点点头,一面将她领进门里,一面小声对她道:“你来的不刚巧,太太明天早上才发了一通脾气,晌饭都没吃呢。”
掌柜的正在忙活,给一名客人兑换银钱,收了银锭子先验成色,看是官银还是私银,再细心称重,按说一两官银能够兑换一千文铜钱,到了市道上能兑九百文就不错了,私银还要再便宜一些,只能兑八百来个铜子儿。
但凡是那些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想要的,却向来没有对吴老爹提起的,她都忍不住一一买到手里,别看费钱未几,可她这内心别提有对劲足了。
“如何过了这些天赋返来?好轻易交你办回事,恁倒霉落。”
“二叔,你先拿上东西到城门口吃茶等我,我去寻一寻门路,再与你见面。”
分开堆栈,吴茱儿带着陈二在城里找到挂有宝隆钱庄幡子的分号,也是一家钱米店。谨慎起见,先筹算拿了一张银票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