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丫咬着指头盯着盘子里的糕饼,想接又不敢接,前两天吴茱儿返来,给邻里街坊各家都包了江宁的特产,她家独得了两份,却叫他爹送去大伯和婆婆家了。为着没吃到点心,她还偷偷哭了一回。
伉俪两个干咽了唾沫,互瞅一眼,内心头发虚。这世道性命值得几个铜板,吴老爹一条命就花了一千两银子,叫人想都不敢想。
吴茱儿被他这一眼瞧得后背发凉,模糊感到他要她做的不会是甚么功德。不晓得这会儿悔怨,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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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茱儿愈发局促了,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摆,赶紧解释道:“原是该携礼上门才对,可我急着先来伸谢,恩公莫怪,明日我备了谢礼再来。”
太史擎眯起眼睛道:“照你这么说来,不拘是甚么曲子,你只要听过就能记着吗?”
“二叔,婶子,本年的收成看着又要不好,希冀着地里那点活计,恐怕连粮食都买不起,这模样下去不是体例,你们想好了别的前程没有?”
吴茱儿看出他们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这才将一早筹办好的说辞拿出来:
“欸、欸!”陈二鞋子都没提上去,一蹦一跳地往外跑。
心中感慨,晓得她有如许的天赋,他倒是不急着切磋为何他能听得懂她的笛声了。归君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还能跑得了。
小鹿子冷静地为她掬一把怜悯泪:小娘子真傻,少主他坑你呢。
吓她一跳,麻溜地蹬直了腿儿。
见他面色不善,她打了个磕巴,硬生生地改口:“是有人拨胡琴,我感觉那曲子,那曲子好听极了,”她昧着知己说话:“我就偷听了一耳朵,记下了调子。厥后我在船上吹笛子,才被你闻声的。”
“恩公。”吴茱儿来时路上想好了劈面如何伸谢,如何解释清楚那乐谱的事。但是一见到他这张阎王脸,记起本身在河上顶撞过这位士人老爷,她的心底就一阵儿发虚,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一眼,就连说话都倒霉索了。
内心却有些别扭,昨日鬼大侠救了她的小命,还帮她经验了两个好人,都没同她摆架子呢。如此一比,这位相公仿佛有点......谨慎眼。
所幸太史擎听不见她内心话,不然又要发飙。
吴茱儿笑笑将盘子塞到芳丫手里,打发人到一旁吃去,她则坐在了正在编草鞋的芳丫她娘身边,从筐里捡起一把麻杆,一边搓绳,一边探起他们口风:
“那你是承认你偷学了?”太史擎挑眉。
吴茱儿不知他下好了套,等着她往里钻,还傻乎乎地同他分辩:“恩公当真曲解我了,我敢对天赌咒,我没有拾到甚么乐谱,我就是有天凌晨从河边上路过,听到船上有人在拉弦儿——”
吴茱儿这回出门长了个心眼,怀里揣着那么多银票,她带着小鹿子两小我不平安。考虑到等下进城要上钱庄去兑银子,总得找个信得过的长辈同业,她就端着一盘点心果子到间壁芳丫家里串门。
太史擎看她畏畏缩缩的,一张嘴那股子机警劲儿就不见了,不由地皱了下眉,回身走回屋里。
太史擎幽幽看她一眼,刹时就猜到了她口中阿谁朋友是谁。心中不由地嘲笑:难怪谢月娘忽悠了这丫头陪她一起进京,原是她有这么个好处。也难怪她有这份天赋,却不感觉短长,吴老爹是没见地,那谢月娘就是成心替她讳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