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门路不畅,采选的步队迟缓前行,落在前面的岳东莱非常不耐烦,护送这些女人进京本不是他分内之事,若非为了粉饰行迹,带回厂公失散多年的宝贝女儿,他才不会忍到明天。
吴茱儿神采黯然,盯着盘子里一对惨白的鱼目,忽就想起吴老爹跟她讲过的一个笑话,说的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货商拿鱼眼睛混着珠子来卖,乍看不出辨别,但是鱼目一捏就碎,跟珍珠有天壤之别。
红桅船好不轻易泊岸,太史擎表示船工挂起一面绣字的旗号,未几时,就见岸上有一行人赶来策应。最前面的马车高低来一个风采翩翩的中年文士,样貌与太史擎有三分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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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茱儿吃完晚餐,就被管家婆子领到东院,小鹿子早在这里等着她:“小师姑,如何你一小我返来了,少仆人呢?”
三姐妹一下子走了两个,只剩下王竹君事不关己地吃着饭,头也不抬。
吴茱儿初来乍到不免拘束,一桌子菜肴,她只夹面前的一盘红烧鱼吃,奈安在船上早就吃鱼吃腻了,夹了几筷子就咽不下去。王夫人看出她胃口不佳,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甜汤,顺势探听起她的出身。
当日秦淮河大火,吴茱儿与月娘死里逃生,前者被太史擎救走,后者被太史擎丢在岸上,吴茱儿本来要陪月娘进宫谋出息,却被太史擎奉告月娘不要她伴随,吴茱儿并未起疑,涓滴不知她在月娘心中已经是个死人。
吴茱儿一起明白沿岸风土情面,眼界大开,在太史擎的严加教诲下日渐褪去了贩子之气,言行举止不再畏畏缩缩,再者学完了发蒙的三百千,字也练的似模似样,堪堪获得太史擎的承认,答应她对外自称是白鹿书院的女弟子。
……
王竹君绝望不已,低下头持续用饭,不再理睬吴茱儿。
王兰君劝说:“大姐姐别说气话了,表哥必定不是用心的。”
王梅君顿时羞恼,伸手去拧王兰君的嘴:“你再胡说!看我撕了你的嘴!”
吴茱儿好不轻易挤到最前面,冷不丁被面前落下的马蹄惊到,一屁股跌坐在路边。
王夫人还没说甚么呢,王兰君先打趣:“大姐姐还没当表嫂呢,就先操起当表嫂的心了。”
吴茱儿暗松一口气,她还真怕王夫人诘问下去,她不知从何提及。
王逸之笑叹:“可惜他们不肯来京,你外祖也很思念他们呐。”
王逸之见到侄儿带着一个灵巧可儿的女弟子赴京,心中不免存疑,却未当场扣问,只是驯良地对吴茱儿点点头,转而叮咛管家主子登船搬运转李,吴茱儿从速跟上去帮手盘点。
王夫人嘲笑:“没有的事,你吃你的,我去瞧瞧梅君,别真吃坏了肚子,竹君啊,你替为娘接待客人。”王夫人也起家走了,席间就剩下吴茱儿和王竹君。
吴茱儿内心痒痒,看了看正在话旧的太史擎和王逸之,没美意义掀帘子看热烈。小鹿子却没甚么顾忌,小脑袋钻出车外,好半天赋缩返来,跟吴茱儿小声嘀咕:“内里好多人啊。”
又过了小半个时候,马车终究停下。王家老宅坐落在城北的居贤巷,间隔国子监不远,虽不是达官权贵云集之地,却较别处清净。
吴茱儿跟在太史擎身后下了船,还没站稳,就听太史擎唤了一声“娘舅”,大步上前与那中年人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