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莱沉吟，对月娘和吴茱儿道：“你们两个先上楼去。”
岳东莱没有犯蠢，心知公愤难犯，既不能让月娘露面，唯有把内里这些人哄走了。他立即有了主张，回身走到语妍面前，拾起她掉在地上的美人团扇递到她手里，低声道：
月娘翘腿坐下，半抱琵琶半影面，抬起素手纤纤扣住了琴弦，只这两个行动。便有说不出的风情，叫船上两个大男人，外带曹寺人这个宦官，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月娘抱着琵琶施施然走下来，吴茱儿跟在身后。曹寺人早让他待上船的阿谁番子搬了一把凳子搁在两桌酒菜前面，为了奉迎岳东莱和语妍。丁点儿没有帮月娘出头的意义。
吴茱儿吸吸鼻子：“甚么着了？”
“是幽兰馆的谢月娘！”
那番子服从去了，走到画舫边上，扒开帘子刚要开骂，却被内里的风景唬了一跳。
只见画舫火线起码堵了七八条船，比来的一条划子离他们不过一丈远，很多游人站在船头张望，明显是被方才那一曲畅快淋漓的和鸣声吸引来。
正在此时。一声高亢而清丽的龙吟吼怒而来，乘风破浪瞬息千里，不断于耳，倒是笛声。
月娘环顾画舫四周，只见四周河面上飘零着几条划子，未免等下惹眼，便向岳东莱分外提了一个要求：“我不肯抛头露面，可否将船上帘幕放下？”
“娘子且同我到内里去，就说方才是你在弹琵琶。”
“谢月娘在船上！”
吴茱儿浑然不觉，她已沉浸此中，笛声时而威风，时而委宛，带着一股深深的执念，垂垂将那猖獗残虐的鬼泣声弹压下去，正如青龙不知倦怠地安抚着秦淮河两岸的冤魂。
吴茱儿闭着眼睛，气味浑厚，心无邪念。脑中回放的不是乐谱，而是青龙镇魂的传说。只见她圆润的指尖在笛身上腾跃，一息之间竟来回转换了三十六个音阶！
但是如许一来，不免叫茱儿心寒，觉得她的面子比不过她的性命安危。茱儿能为了她低声下气地服侍人。她为何就不能为了她折一折腰呢。
“你疯了吗！”吴茱儿失声惊叫，反应极快地拽着月娘连连后退。
语妍目睹岳东莱看着月娘的眼神不对，内心一阵嫉恨，却要假装浑然不觉，娇滴滴地出声唤回他的重视力：“你承诺要为我做主，等下可不能偏袒她们。”
她往楼梯上走，岳东莱抬抬手，却没拦住她，转头看向月娘和吴茱儿，在她二人面上来回游移。
月娘抱起琵琶，便带着吴茱儿往楼上躲藏，才上到二楼，就闻到一股焦糊的怪味儿。
画舫内里有一群人呼喊着要见谢月娘，人声喧闹，群情激奋，像是要把他们的船掀翻。
语妍这下子放了心。
岳东莱惊诧昂首，目光超出了皎皎如月的美人儿，落在她背后的少女身上，今晚头一次动容。不为别的，就为这小丫头能吹破三十六音，堪与京师那小我人追捧的小白脸媲美。
闻言，曹寺人和岳东莱同时起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船边，扫帘一看，喝！
“有何不成。”
“走吧，早去早了。”
曹寺人低咒一串，叫来番子：“去，把那臭小子撵走，再嚷嚷一句就要他都雅。”
吴茱儿捧着长笛肃立在月娘身后，一如既往地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