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便显出人少来，他们这一桌有她服侍，语妍那一桌却无人服侍。不消语妍吱声，曹寺人便催促吴茱儿先到隔壁桌去倒酒。
渡口一带停靠的尽是船只，半吊铜钱方能租用一叶轻舟离岸，另有许些标致的游船，最便宜的也要十两银子才肯开船。
曹寺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想问语妍那边听过，转念又一想她曾是歌妓出身，只怕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如闭嘴。
岳东莱又不是瞎的，他从出门时就看出语妍和月娘不对盘，又见语妍刁难个小丫环，心下愈发了然。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一面喝酒，一面张望两岸风景。
月娘不觉，语妍却看得清楚，一双筷子用力戳着小碗里挑好的鱼肉，学着岳东莱的模样侧耳聆听。半晌后，她才惊奇出声：“这曲子我听过的！”
曹寺人固然有事相求岳东莱。巴不得往他跟前凑，但是他看破了语妍那点苦衷，就没畴昔讨人嫌，同月娘坐下了。
一时候，琴声歌声此起彼伏，影影绰绰曼妙身躯，一船便是一景，叫秦淮河上的旅客们目不暇接，耳不能闲。
......
一上船。曹寺人就忙着奉迎语妍：“娘子可还对劲，这船上都是照您叮咛的模样重新安插过的，破钞了整整十匹彩缎，十匹红绡。另有两桌酒菜，是方才从酒楼子送来的。”
岳东莱随行带了两个锦衣卫，原也要上船来，却被语妍一句话留在了岸上――“人多嫌挤，有岳大人在就够了。”
这一行人气势差异，却先前后后登上了同一条大船。
“风趣。”他挑眉一笑，转头扫了一眼邻桌的才子。
出城三里外，遥见河上金红一片接水连天，点亮了夜幕，照醒了秦淮。
“哦？”岳东莱看似随口一应，实则来了兴趣。他年纪悄悄身居要职，常日里免不了应酬，声色犬马总不能少。之于乐律，他不说痴迷，可也是其中妙手。
闻言，同业别的几人起哄，叫那船老迈停停再走，等等看是甚么人登船。
月娘看着吴茱儿端的被她当作是丫环使唤地团团转，面纱底下神采发冷，忍而未发。
语妍环顾四周，对劲地点了点头，扭脸同岳东莱道：“岳大人，我们先在楼下吃个薄酒，待会儿再上楼观景如何？”
见他回应，语妍放下筷子，拿帕子按了按嘴角，笑道：“你若不信，就叫她们吹弹一遍，你听听看。”
岳东莱平生自大，便撇下了两个部下，单独登船。曹寺人也把带来的侍从丢在岸上，只带了一个番子上船。语妍不知成心偶然，把出门带的阿谁小丫环丢在了马车上。再加上吴茱儿和月娘，一共是六小我登了船。
兰膏明烛，华镫错些。
“哈哈。好！”“如果你猜对了，我们就轮番请你吃茶。”
再厥后一辆马车先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看模样像是个腰缠万贯的老财主。随后，倒是一名身形纤纤的窈窕淑女，覆着面纱，挽着个丫环，轻移莲步踏月而来，看那气度便知是大师闺秀。
就有个姓梅的穷秀才忍不住说了一句酸话：“这乘船的若不是赃官贪吏，我便跳下河去。”
戌时过半，各家妓馆的画舫纷繁离岸，载着歌妓和舞姬，另有自家的头牌，沿河游下。
吴茱儿跟着月娘落在最后上了船。这条画舫分作两层，底下一层四周垂着轻纱帷幔，无门无墙，有桌有椅，一道楼梯通往船上。是个单间，两面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