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擎目光一闪,这就回想起她对着他另一重身份扯谎的事。他叫她刺探语妍的来源,她就拿不识字来乱来,不过是不想偷看谢月娘和兰夫人的手札,当时候她倒是会耍小聪明。
吴茱儿拿着羊毫,犹踌躇豫欲言又止。
太史擎另取了一杆笔捏在指尖,食指和中指在前,知名指和小指在后,悬腕而起,离笔端未几很多一寸。他手指生的如竹似玉,斯文苗条。虎口上却有一圈薄茧,指甲盖修剪的干清干净,握笔用力,骨节崛起。
她本来是有一点点天禀的。
“看好我是如何握笔。”
吴茱儿歪着脖子想了想,就闭起眼睛点头晃脑地背诵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个背后无人说,哪小我前不说人。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
“那好,先把你会背的句子都默写一遍。”太史擎走到另一头给她研墨。
吴茱儿和小鹿子扒在船头瞧热烈,瞥见人家卖果子的扁舟上放着一筐筐水梨子,杀开的红瓤大西瓜,一串串紫葡萄,另有腌渍好的梅干杏肉。
船停了一刻,又持续前行。
凌晨解缆,途径渡口赶上集市,有船夫栽着货色在河上买卖,各处都是呼喊声。
“我才不怕,没这两颗牙我不还是用饭嘛。”小鹿子门牙掉了两颗,只长出一小截来,说话漏风,笑起来却鬼精鬼精的。
太史擎拿拳头抵在唇边,忍住了笑意。不去改正他们两个。
吴茱儿爱莫能助地看向小鹿子,安抚他说:“师兄没骗你,我阿爷就见过有人换牙的时候吃糖,成果牙里生了虫子呢。”
吴茱儿吐了下舌头。诚恳说道:“我前阵子住在江宁,同月娘学了些光阴。”
吴茱儿赶紧悬起腕子,端端方正地握着羊毫。她好歹是描了几百张大字,能够摆摆花架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个初学者。
“叫你不要多吃甜食,真不怕你那两颗豁牙长不出来么。”太史擎道。
小鹿子:“......”呜呜呜,好恶心,他一块糖都不想吃了。
这一趟进京之旅,多了一个她,想必是不会无聊了。(未完待续。)
吴茱儿夙起站过了半个时候,太史擎将书桌挪到了一楼轩厅,明天筹算教她认几个字。船上没有发蒙的书物。他昨夜便将三百千全数默背了一遍,誊写成册,却不知她早就被月娘教着识字了。
吴茱儿一本端庄地点点头,想了想吴老爹说过的话,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虫子呢。”
他又瞧了她一会儿,但见她四平八稳地写着大字儿,一张纸换过一张纸,头都不抬一下,一口气连写了三十句还不见完。看着桌边摞起的纸张,他悄悄点头。能沉得下心写字的人,少有不成器的。
“行了。”太史擎出声打断她,就见她茫然昂首,“剩下的不消写了,你背来我听。”
如此一番考量,他本来纵有三分不甘心教她,现在也变作了甘心。好为人师是人之常情,能把朽木雕成一块良材,岂不更多兴趣。
这一艘双帆红桅船上独一梢公一人,船工六名,各个都是老把式。因船底构造特别,不赖人力行进,顺风顺水之时,可在江流中日行五百里。
太史擎看着吴茱儿的目光垂垂分歧,他堂堂白鹿少主的知音人,如何能是个平平无奇的野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