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贩子屠夫的女儿,下作成这副模样,委实令人笑掉了大牙。
那是一个极冰冷的夏季,彼时我已生了一女,两岁年纪,走路还不稳,跌跌撞撞地坐在衷儿身边陪着她父亲听张泓讲故事,瞧那模样似懂非懂的,也不知到底听出来没有。
可那边头毕竟波澜不惊,像是一汪清泉。
他伸手握了握我的手,惊奇道:“阿姐你的手如何这么冷。”他略想一想,将我的手往他的广袖里一塞,很当真地说:“阿姐,你握着衷儿的手就不冷了。”
衷儿不晓得甚么时候已经将昭容从我怀里接畴昔了,昭容的模样像极了衷儿,瓷娃娃似的,这倒令我长舒了一口气。女人家若天生我这副模样,长大了怕是要记恨我。
过了一会儿,内侍出去拱手道:“见过娘娘,殿下。”他一眼瞧见胖乎乎的昭容,又道:“见过河东县主。”
我心底出现一股凉意,死死地凝睇着那一双过分透辟的眸子,想从里头瞧出甚么来。
谢玖,你还是来世早早投胎的好。
我久违地鼻尖一酸,摸了摸他的脸,毕竟也没说出甚么来。
我佛慈悲,可我不慈悲。
衷儿笑道:“每归去家宴,都感觉女眷们个个儿都都雅的很,可详细穿甚么戴甚么倒也没人在乎。阿姐你是太子妃,何必去同她们争这些?”
面前突然一花,那丝笑意变更了几番,仿佛是在讽刺我。
我面前闪现出她跪在我面前唯唯诺诺却拿圣旨来压我的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来,不免感觉好笑,小人得志这个词儿用在她身被骗真是恰到好处了。
衷儿乖灵巧巧地点头:“晓得。”
我笑了一下,搭着侍女的手起家,我不信佛,自让他笑罢!世人皆道我佛慈悲,可他若当真慈悲,又如何不宽宥于我?我如果生的一副谢玖那样的皮相,又何必如许处心积虑,夺位谋权!
我厥后派人去宫里头探听,传闻谢玖因着此事非常不痛快,在宫里砸了好些珠玉器皿。
衷儿是一日一日地长大了,现在晃眼瞧畴昔入眼便是一个身长玉立的小公子,我倒有些恍忽。只贰心智稍长,却还是孩子模样,喜好斗蛐蛐,喜好听些贩子故事,听到欢畅地处所一双晶莹透辟的眼睛笑意盈然,拍着巴掌往我怀里钻。
我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就按殿下的意义办罢。”
可这孩子,究竟是真的心智不全,还是过分粉饰?
“是。夏季家宴,诸位王爷同娘娘都是去的。”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衷儿说的也有几分事理。毕竟我这副尊容即便珠玉加身,华服锦衣,顶多也就算个雪中送炭,莫非还能逆转乾坤不成?
谢玖此番虽算计了我,可她却忽视了一件事儿。
我也不好再推,却还是少不得问一句:“诸位王爷也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