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言语间已带上愠怒：“阿娇，你这是在威胁孤。”
陈阿娇用尽了满身的力量，倚着门，渐渐地滑坐在地上，泪流满面：“阿彻，你去见见太皇太后罢。即便不低头，不认错，也同她谈一谈。太皇太后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天然会了解的。”
“你...”刘彻气急，正要发作，却听得屋内幽幽地一声，“阿彻，你归去罢。”
阿娇淡淡的笑着，她向来飞扬放肆，不知收敛，更何况，为了刘彻，她无所害怕。
太皇太后微微合着眼睛，任跪在地上的宫女一下一下地，轻柔地捶着腿，还是半句话也不说。
阿娇的脸上早已辨不出昔日绝艳的模样了，她定定地望着太皇太后，轻声道：“阿娇不要体统。阿娇只替他保这个江山。”她话音方落，眼角蓦地砸下一滴泪来，“外祖母，这江山是阿彻的命。您不能要了他的命去。”
她鼻子一酸，声音带了些颤抖：“我没甚么大碍，不过是不谨慎磕了一下。不几日便会好的。”她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神，方才勉强笑道，“你朝中政务繁忙，这几日都不要来了罢。”
“阿彻...”
只叹她昔日爱到极处，轰轰烈烈，无所害怕。
她把五脏六腑全掏给了他，却半分也没想过要他回报。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捂住本身堕泪的眼睛。
“娘娘，娘娘...”身侧宫女惊呼着上前，想要替她拭去脸上的血，却被她挥手拦下。
陈阿娇额前红肿着，疼得要命，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太皇太后的准话，便咬咬牙，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阿娇求外祖母收回成命。”
太皇太后终究动了动，她微微展开眼睛，一双看破世态炎凉的双眸带着心疼和悲悯。
阿娇倔强地跪在地上，扬声道：“阿娇求外祖母收回成命。”
宫里的话向来传的最快，皇后娘娘受伤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太皇太后凝睇着她本来秀美绝伦的面庞，此时早已辨不出本来的模样，绢帕上血迹斑斑，她额前被撞出一个豁大的口儿，连带着面庞都扭曲起来。
椒房殿大门紧闭，宫人在院内打扫，两个寺人在门前守着，见到天子来了，忙拱手见礼。
陈阿娇死死地靠在门上，她额前缠着厚厚的白纱，却还是能瞧见，那额前高耸地鼓起一块来，神采也有些惨白，只是妆容却半分不减，素净逼人。
“外祖母...”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她忍耐了半晌的寂静，直到她感觉她将近轰然倒下的时候，才听得太皇太后道：“罢了，连你都如此，此事就作罢罢。”
他淡淡地抽回击来：“你好好养着，早日来见我。”
她头晕目炫，面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鲜血糊住了她的视野。她不觉得意地伸手将那鲜血抹去，这一抹，竟也抹的满脸都是。
“猖獗！”刘彻瞪了他一眼，厉声斥道，“给朕将门翻开！”
“阿彻...你听我说。”她死死地用身子抵住门，渐渐地红了眼眶，“阿彻，我现在这般模样是断不想叫你瞥见的。你等我养好了，我亲身去见你，好不好？”
太皇太后悄悄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背过身去，幽幽隧道：“阿娇，他是天子。即便你本日为他做到现在境地，他将来怕也不会念及半分。”
刘彻用力推着门的手俄然就泄了力，胸口闷得难受，可到底，他还是没再难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