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祖母晓得他说的是正理,但现在她正心烦着呢,语气不由就重了些,“你但是在乎这些身外物?忘了当年我娘家如何帮衬我们的了?若不送重礼,怎能显得我心诚。”
小厮用余光扫了眼坐立难安的谢家祖母,低头行了礼,极快地退了出去。
谢参知回府的时候,谢家祖母已经等了他好久。
谢家祖母咬了咬牙,“白相,本日我那拙儿身子不当,已是辞了侍读学士一职。”
“那便安妥了。”谢参知心道,有白相牵头,圣上不管如何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二夫人撂下了手边的账簿,想奉侍谢安知歇息。谢安知摆摆手,“你忙去吧,我一小我待会儿。”
怪道要闹呢,谢凉萤想,明儿恐怕就得闹到祖母跟前去。
成了?颜家又能翻身了?谢凉萤想道,谢家对他们可真真是上心。
“不过是瞎忙活罢了。”白相拈了拈斑白的髯毛,明知故问道,“本日如何有空过来?”
谢家祖母微微侧头,“阿萤是我孙女,我自当对她不薄。”
谢家三房已经没了仕进儿的,谢安知又没有生下儿子,如果他没了官,二房怕是就此会式微了。他们两个老的还活着的时候,家里还能不散,可百年以后呢?三个儿子貌合心离,儿媳之间也干系不太敦睦,等他们两腿一伸,天然是分炊了事。
“打微臣在太子宫当司经局正字起,至今已经三十年不足。”
二夫人见他仿佛情感不高,也不想趁着这时候去自找败兴,便放开了手。
谢家祖母不好跟出来,只得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天子看着那本册子已经三刻钟了,手边的热茶变冷,李总管复又换上了一盏热的。
“我前些日子远远地看过她一眼,果然有其母之风,亭亭玉立一才子。难怪薛简这豪杰难过美人关。”
李总管笑道:“谢大人,陛下已经走了。谢大人你……?”
御书房中的宫人寂静不语,只要袅袅地计时香不竭地跟着风来回闲逛。
谢参知看着老妻挑灯筹办去白府所送的礼,内心极不是滋味。暮年他还未起家的时候,颜家帮他很多,于情于理,他都该搭一把手。思虑再三后,他道:“眼下家里头也没甚钱,你就不要倒腾那些劳什子了。如果送了重礼,难保又传出甚么风言风语来。”
谢安知一身官服还没换,就这么倒在床上。他盯着床帐看了一会儿,猛地拉过了被褥把本身的脸给蒙了起来。本日他已是上了辞呈,今后都不消趁早去上朝了。
白相扫了眼放在最上面的礼单,一拂袖,把礼单扔进了边上烧着的火盆里。
“圣上。”谢参知躬身施礼。
谢家祖母笑得难堪,“看白相说的,官职那里是能拿来换的?如果能做这类买卖,怕是朝堂早就乌烟瘴气了。”
谢参知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他仿佛在回想当年第一次见到天子的时候。在李总管的出声提示下,谢参知回过神来。
“你归去吧。”
天子已经多日未曾伶仃召见谢参知了。谢参知暗里贿赂了李总管,总算叫人放了水,让他能在天子临水赏景的时候见上了一面。
谢家祖母考虑了一下,道:“我感觉八成是行了。”
谢家祖母愣住了,“你……你是说二郎的……”
“这些年,你们把谢五蜜斯养的不错啊。”白相脸上的笑叫谢家祖母不敢看,“我传闻都和云阳侯订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