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悟没有转头,“气听”辨声定位,一手敲击铜铃,一手在石案上一拂。案上的长剑被震出鞘,乌黑古朴的剑身,出鞘后在月色下寒光凛然,百年堆积残血的气味劈面而至。
抱朴散人蹙眉,伸手一探,晓得此人是救不活了。他以眼神扣问郦清悟,后者拂了拂袖袖,带着思忖:“他怕我探知到他的奥妙,又抵挡不了,情急之下,只好自我了断。”
那人被震出一口鲜血,还将来得及出声,两名紫炁闻铜铃声至,悄无声气从天而降,制住了人,将他押入湖心亭。
抱朴散人端起茶,蒙顶石花在杯中沉沉浮浮,披发袅袅香气。小弟子的茶艺,如同他的行事,看似随心却探不清深浅。抱朴散人问道:“当明天子,你还筹算换人否?你选的阿谁宗室子,资质委实不错,有帝王之德。”
声音在湖面震惊,那艘划子听了此切口,在水面上又是一荡,眨眼间来到了岸边,恭敬请他登船。抱朴散人上船,穿过迷蒙雾境,几息后,小舟便停靠到了湖中间的亭子旁。
他震碎了本身的经脉,自绝于世人面前。
九星望月湖仍然一片喧闹,仙雾渺渺,《品德经》的吟唱悠荡六合。两名紫炁跪隧道:“主上……”
郦清悟顿了半晌,坐回案前,终究也只是回道:“此人亦是变数。她自棺中起,机会合了我的天星择日法。凶中一定是险。”
青石路面充满了青苔,马蹄踏过,却稳稳奔驰,隐天玄色。
那人悚然一惊,他来之前也是做了充沛假装,想先把“坐忘观尘阁”的构造地貌熟记于心,能活着归去便好,未料竟被看破了。而下一刻,郦清悟的眼神俄然通俗了几分。
他翻开车帘,脑海中却闪现出本日在宫里见的那抹红色身影。
两个变数啊……
只是他避世久了,只以道名“素处”闻著于天下,决计隐去了本名,以是世人也并不知,他们趋之若鹜所求的“清悟墨禅”,并非是甚么禅意,只不过是素处仙君的本名是郦清悟,仙君的墨宝也懒得取名,借本名罢了。
长剑出鞘的嘶鸣,裹挟着肃杀之气,飞出数丈,劈面以削铁如泥的劲道,将阿谁不速之客远远震飞了出去。
赶车之人不明以是,部下却未停,马车驶向了另一条岔道。
素处仙君背对着他,广袖随轻风而动,只见其背影,便觉兰韵芳雅之气。难怪北燕国公主曾远了望了素处仙君一眼,便道其静有高华之美,动若云水之巅。
他的两个弟子,赐名别离取自“素处以默,妙机其微”,二人皆是誉满天下。而世人尽知首席大弟子是妙机道长,二十五岁便担当了抱朴堂法印。
而方才,他用窥斑见豹,也确切看到了几幕琐细画面。北燕朝中有异动,已经派人伏于后宫,可惜还未及看清,此人便死了。
湖面氤氲着漂渺雾气,九星望月湖上,有扁舟漂泊,悠悠而歌。这是坐忘观尘阁的迷雾阵法,以《品德经》为樊篱。抱朴散人沉声,却音若洪钟:“致虚极,守静笃——”
本日给天子送了“清悟墨禅”后,抱朴散人推却了宫中的美意挽留和文武大臣的聘请,正中午分便带人离了宫。
长剑似长了眼睛,自发打着飞旋返来,归拢入鞘,郦清悟和抱朴散人仍然端坐于亭中。那一身黑衣的不速之客,也被带到了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