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亦知,今晚天子内心必然不好受,皇后万事稳如泰山,天子在她那儿亦是功德。因而她欠身相送:“皇上放心安息,臣妾会与皇后娘娘好生安抚玫朱紫的。”
如懿身材微微一缩,有些难以按捺的害怕,忙道:“谢皇后娘娘体贴,方才是臣妾讲错了。”
皇后叹口气道:“方才那种环境下,这个孩子是断断留不得了。万一皇上起了不舍之心,一时难以定夺,今后日日看到那孽障,岂不更加烦心。且事情一旦传出去,这不男不女的妖孽,会让皇室蒙上多么热诚?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如懿一听,便知皇后对玫朱紫已是形同囚禁。她无能为力地看着沉浸在哀思当中的玫朱紫,跟着皇后的法度一起分开。
王钦悚然一凛,当即承诺道:“是。主子明白了。”
襁褓中的孩子,四肢肥大却腹大如斗,全部腹部泛着诡异的青蓝色。更加可骇的是,孩子的身上,竟长着一男一女两副特性。
天子倦怠地摆摆手:“皇后,你和娴妃去安抚一下玫朱紫吧,朕累了。”
“玫朱紫,你当真是听错了。孩子平生下来就是没了气味的,如何会哭呢?”皇后怜悯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目视宫中诸人,“你们当时都在玫朱紫身边,奉告玫朱紫,孩子是不是生下来就是没有声气的?”
一片寂静,没有人敢答复。
四周静得有些骇人,偶尔穿过天井的风声,像不着名的怪物藏匿在黑暗中收回的降落的嘶鸣。统统的人都怔在了原地。心头的震惊如惊涛骇浪,冲得如懿微微踉跄一步,下认识地捂住了本身微张的嘴,将那几近要喷涌而出的惊呼死死扼住。
如懿看他回身拜别,心下亦明白,这个孩子,断断是活不了了。
里头模糊响起女人昏倒醒来后倦怠的声音:“孩子,我孩子呢?”
皇后与如懿甫一进殿,便见玫朱紫惶恐失措地挣开宫人们的搀扶,从床上跌趴下来,满面泪痕地扑倒在皇后脚下,泣道:“皇后娘娘,他们不让臣妾见孩子!他们都拦着臣妾!”她的镇静与不安明白无误地铺写在她娟丽清秀的面孔上。“皇后娘娘,您奉告臣妾,孩子是不是不大好?”皇后长久的沉默让她有些慌不择言,“长得丢脸些不要紧,只如果全的,全的。皇后娘娘,孩子不会缺了甚么吧?”
玫朱紫在泪眼蒙眬里醒过神来:“请皇后娘娘好歹奉告臣妾一声,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皇后伸出双手扶住她,缓缓隧道:“玫朱紫,你要节哀。”她瞥一眼如懿,如懿会心,只得道:“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皇上叮咛,立即送孩子……归去了。”
酷寒的冬夜哈气成冰,如懿远远听着寝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底的微凉如同被月光映照的茫茫雪野,凄寒而敞亮的冷。她从大氅中伸脱手来,接住从无尽的暗色夜空中落下的清冷雪花。如许冷僻而小朵的雪花,落在灯火透明的天井中,伴着玫朱紫无助而悲切的哭声,冬夜的寒意,无声无息入骨侵来。
天子点点头,回身拜别。皇后看了如懿一眼,伸手悄悄抚上她的脸颊,温言问:“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