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笑道:“外头给你备了一碗不加盐的肘子,快去喝了。七阿哥喜好喝你的奶水,这是你的福分。”
如懿和海兰见茉心这副打扮,晓得她是家中出了丧事,便道:“家里如何了?是不是有难堪的处所?”
茉心离她们俩远远的,缩在墙角一隅,戚然叹道:“奴婢的丈夫殁了,奴婢本日是过来替他清算遗物的。”
而茉心,便是在阿谁时候求见如懿的。彼时如懿正与海兰闲话宫中痘疫之事,连一应的乳母保母都不甚信赖,统统都必得本身亲身过手,她听得惢心谨慎翼翼提起“茉心”这个名字,不由得含了几分惊奇之色:“茉心不是服侍慧贤皇贵妃的贴身丫头么?传闻慧贤皇贵妃死前放心不下她,将她指婚给了守顺贞门的一个侍卫,以后便在古玩房当差。她俄然要见我们做甚么?”
半晌,他才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是不是有人逼你?”
如懿说罢,旋身便挽着海兰的手出来。她殷殷道:“我们走吧。归去好好儿拿药水洗洗,免得染上痘疫。”
云彻不信地点头:“为甚么?为甚么你要去做别人的妾室?”
素心亦欢畅:“可不是,皇上多心疼我们七阿哥,一日不见都舍不得呢。”她想了想,微微皱眉,“另有一事。皇上昨夜临幸了魏官女子,就是嘉妃身边的樱儿,今夙起来就晋了承诺呢。”
嬿婉幽幽一笑:“只要你不来停滞我的前路,我必然会走得很远很好。天然了,你还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云彻哥哥,我永久都会记得。”
嬿婉挽起袖口的绸缎,珍惜地摩挲着道:“我在四执库时,成日里看到那么好的衣缎,却只能辛苦熨烫,自知无福也不配穿在身上。现在你瞧,我穿戴多都雅。已经穿在身上的衣裳,我如何还能脱下来?便是要死,我也得穿戴它们死。”
永琮体弱多病,皇后也格外防备,谨慎谨慎看顾。长春宫中一概不准生人出入,恐怕感染了痘疫。
宫中因着畴前顺治爷福临死于痘疫,连圣祖康熙幼时也得过,以是格外惶恐。天子除了忙于前朝痘疫之事,特别叮嘱阿哥所将各位公主、阿哥都抱到生母或养母宫中哺育,谨慎避痘。宫中供奉了痘神娘娘,为过春节所挂的春联、门神、彩灯全被撤下,同时谕令天下及宫中“毋炒豆、毋点灯、毋泼水”,并颁诏大赦天下。一时之间,宫中大家自危,大为惶恐。
皇后喜道:“隆兴寺是千年古刹,寺里供奉的正定大菩萨传闻非常灵验,康熙爷活着的时候也多次去参拜呢。皇上真是故意。”
如懿听得“痘疫”二字,心下一阵收缩,几近是下认识地退了一步。海兰紧紧依在她身畔,勉强平静道:“你都得了痘疫,还要见本宫和娴贵妃,是要让我们染上痘疫,好让你替慧贤皇贵妃报仇么?”
如懿再次看到茉心的时候,已经是乾隆十二年的夏季。这一年京中痘疫四起,秋燥冬暖,略无霜雪,河井枯涸。自玄月间起,痘疫风行,自河北伸展至京郊,又涉及京师,十不救五,小儿之殇,日以百计。
茉心惨淡一笑:“娴贵妃娘娘,难为你还肯给些犒赏,倒不计算奴婢曾是服侍慧贤皇贵妃的人。”
“那么奴婢来找娴贵妃,公然是没有错。”茉心俯身一拜,“畴前奴婢多有不敬,这一拜算是还了。”她微微一笑,叩首道,“只是娴贵妃既然犒赏,五十两银子如何够?两小我的丧事,要给也是一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