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回身上了台阶，惢心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娘娘，王钦这小我不能不留意着。”
如懿叹口气：“大阿哥也是不幸，才八岁的孩子，额娘死得早，没人看顾着，甚么也不全面。”
王钦含笑道：“是。皇后娘娘给皇上送来亲手做的豌豆黄。”
如懿有些不美意义，便急着去拧她的嘴：“嘴如许坏，还甚么都懂！”
惢心抿着嘴儿笑道：“小主别急，只要皇上常来，指不定哪天就有了呢。”
如懿笑道：“给皇上炖了燕窝，热热的恰好呢。”
如懿的感喟无声地便伸展出来：“我何尝不想有个阿哥，哪怕是公主也好。固然皇上眼下还宠着我，但膝下总得有个依托。只是，总没有动静。”
如懿横她一眼，阿箬立即噤声，也不敢多话，便和惢心扶着如懿归去了。
如懿晓得她一贯畏寒体弱，不由得问：“宫里的太医不比外头的，太病院院判齐鲁大人又是一等一的国手，贵妃娘娘的身子应当会很快见好的。”
慧贵妃抚了抚本身的脸颊，倦倦一笑：“本宫还不是老模样，身上乏。倒劳烦你多服侍皇上了。”
如懿扶了惢心的手渐渐往回走，才到了长街，便见贵妃坐着一乘辇轿从夹道过来，按着端方，如懿忙侧身站在一旁迎候。只听得寺人们的靴声橐橐，踏在石板上吱吱轻响。抬着辇轿的寺人法度划一，如出一人，转眼便到了跟前。如懿欠身福了一福：“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惢心点头道：“大阿哥一小我从假山前面跑出来，身上衣衫都沾了泥灰，定是没有人跟着。”她细心想了想，“另有，奴婢记得大阿哥的衣领上沾了些油渍，这个时候还没到午膳，阿哥公主们的早膳平淡，不见油腥。这油渍必然是隔夜的。”
天气阴沉沉的，看着像将近落点雨珠子下来。那样暗沉的铅云闷在头顶，仿佛那浓墨般的色彩就要滴下来了似的。
如懿见她走远了，才道：“她也真是不幸，饶是这般得宠，身子却七灾八难的。”
慧贵妃点点头，一行人迤逦而去。
惢心点头：“奴婢晓得。”
王钦道：“娴妃娘娘故意。可这个时候……可不巧。”王钦眼睛一瞟，如懿顺着他目光看去，见莲心站在养心殿廊下，便会心道：“皇后娘娘在？”
王钦满脸堆笑道：“看这天儿快下雨了，娴妃娘娘如何还过来？”
延禧宫里静悄悄的，阿箬带着宫人们轻手重脚地换上春日里用的珠绫帘子。如懿站在窗前赏玩外务府新送来的一盆玉石珊瑚花，听得惢心回禀，不觉转头道：“那么你见到大阿哥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主子们跟着？”
珊瑚花冰冷的花瓣硌在手内心，腻腻的有些发滑。如懿道：“是大阿哥恶劣还是主子们故意怠慢，要细心查查才晓得。但你说大阿哥吃了点心怕挨骂，倒真有主子凌辱阿哥的能够。本日之事你先别往外说，免得错失。”
不过半晌，王钦便下来道：“娴妃娘娘，皇上说另有话与皇后娘娘筹议，让您把东西交给主子就成。别的，皇上请小主预备着，夜来接驾。”
阿箬撇撇嘴：“该！心术坏了，身子也好不了。”
慧贵妃恹恹地捧动手炉：“我夙来不过是那血淤的症候。保养了一夏季，原是好了。谁晓得中午贪吃了两块御膳房送来的豌豆黄，就闷闷地滞了胃口，有些克化不动似的，以是刚去御花圃遛遛弯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