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喜好你?”如懿忍不住轻笑,“现在皇上也在这里,你可问问他,喜不喜好你?若不便利,本宫大可躲避!”
三公主已经十岁,出落得非常清丽可儿,脸上模糊带着嫡出长公主才有的傲然,如一朵养在深闺的玫瑰花,不知风霜,兀自鲜艳斑斓。
皇后放下心来,气定神闲地换了暖和的口气:“那么,你要跟皇额娘说甚么?”
如懿缓缓抬起眼:“臣妾不晓得皇上这些年是如许待阿箬。”
这一夜,想来有很多人都睡不安枕了。如懿听着窗外簌簌的雪声,偶尔有枯枝上的积雪坠落至地收回“啪嗒”的轻响,间杂着细枝折断的清脆之声,和着殿角铜漏点点。真是悠长一夜啊。
如懿一笑,与天子并肩坐下,却听天子对阿箬道:“昨日朕留着你的脸面,没有当下拿水泼醒了你逼问你,还许你在耳房住了一晚。现在只要朕和娴妃在,有甚么话,尽可说了吧?”
阿箬怔怔地流下眼泪来:“皇上觉得臣妾对您是算计之心,那后宫世人哪一个不是如许?为甚么恰好臣妾就要被皇上如此打压?”
她见了皇后,脸上的那些傲气便隐然不见了,只是一个怯怯的小女儿,守着端方道:“是。儿臣晓得了。”她的声音更加低下去:“儿臣不是成心偷听皇额娘和素心姑姑说话,只是想在皇额娘睡前来给皇额娘请个安,单独和您说说话。”
阿箬霍地昂首:“皇上,真的不是奴婢!真的!”
他的话,坦白到无以复加。如懿忍着内心的轰动,这么多年,她所委曲的,介怀的,天子都一一奉告了她。她还能说甚么呢?天子数年来那样对待阿箬,本就是对她的欣喜了。因而她轻声问:“皇上真的信赖没有人主使阿箬了么?”
天子看着新燕道:“你说。”
天子轻吻她额头:“自你出冷宫,朕一向没有召幸你,很少见你。便是要等这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心中疑虑消尽,朕才真正能与你安然相处,没有隔阂。”
正说话间,却见李玉出去,恭谨请了个安,道:“娴妃娘娘万福,皇上请您早膳后便往养心殿一趟。”
天子有些不耐烦:“这些朕都晓得。”
如懿坐在天子身侧,只感觉影象里他的容颜已然陌生,连他说出的话也让人感觉心头冰冷一片,无依无着。她只感觉有些疲累,淡淡道:“那么,统统的事都是你做的么?”
三公主大为震惊,伸手替皇后擦去泪水,果断道:“皇额娘,儿臣都明白的。二哥不在了,儿臣固然是女儿,但也不会没用。儿臣必然会帮着皇额娘的。皇额娘不喜好谁,儿臣就不喜好谁。”
天子端了一盏茶,渐渐吹着浮末道:“这个朕晓得。”
如懿醒来的时候便见眼下多了一圈乌青,少不得要拿些脂粉袒护。惢心笑道:“小主也不必遮,今儿各位小主一照面,可不都是如许的眼睛呢。”
天子回到暖阁时,如懿正在青玉纱绣屏风后等候,她的目光凝住屏风一侧三层五足银香炉镂空间隙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听着窗外三两丛黄叶凋净的枯枝婆婆娑娑划过窗纸,寒雪化作冷雨窸窣,寂寂敲窗。如懿看着天子端肃徐行而入,宽坐榻边,衣裾在身后铺成伸展文雅的弧度。天子执过她的手:“手如许冷,是不是内心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