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咬了咬唇,闭目一瞬,很快答道:“皇上忙于朝政,若一时顾不到,那就是后妃们的职责,该提示着皇上。”
太后声音虽轻,语中的沉疾之意却深沉可闻。有清风悠然从窗隙间透出去,殿外树叶跟着风声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秋意已经悄无声气的笼来。
“这就是了。”太后看了青樱两眼,暖和道:“固然你是先帝与哀家钦赐给天子的侧福晋,身份贵重,潜邸之时亦是侧福晋中第一,比生了三阿哥的苏氏,厥后才从格格晋为侧福晋的高氏都要尊荣。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青樱福了福身见过太后,方才跪下道:“深夜来见太后,实在惊扰了太后静养,是臣妾的罪恶。”
青樱更加低头,神采谦虚,“臣妾自知为乌拉那拉氏族人,景仁宫乌拉那拉氏有大罪,臣妾为之蒙羞,若能在皇上身边忝居烹茶添水之位,已是彼苍对臣妾厚爱了。”
青樱还是不动,直挺挺地跪着,“臣妾不敢起家。乌拉那拉氏乃是先帝的罪妇,臣妾未等禀告,私行漏夜看望,实在有罪。”
“快意?”青樱细细念来,只觉舌尖夸姣,仿似树树花开,真当是光阴静好。“但是事事快意的意义?”
“后宫之主?”太后悄悄一嗤,撂动手中的书道,“哀家老了,天子又有皇后,不是该皇后才是后宫之主么?”
太后微微点头,含了薄薄一缕笑意。“好了。夜深,你也早些归去安息。本日就是新帝即位之日,为先帝悲伤了这些日子,也该缓缓心机迎新帝和你们的大喜了。”
太后微眯了眼睛,“不应时宜?”
“不管消不消得掉,她要求的是安稳。宫里有皇后,又有高晞月新宠当道,如懿的日子不好过。若哀家再不放松她些,她就真当是举步维艰了。就因为如许,她才会想方设法去天子面前提移宫的事,也会想方设法做好,不容有失。而皇后既有职位,又有皇子和公主,后代双全;高晞月有恩宠有仙颜,她们甚么都不消向哀家求取,天然不会用心用力了。”
福珈游移道:“太后是说,她明知宫中人多眼杂,万一将来露了去景仁宫看望的事要遭祸害,以是先来向太后请罪?”
太后目视四周,轻叹一声,“可惜啊!委曲你来了这里见哀家,这儿是寿康宫,可不是端庄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太后凝眉一笑,安闲道:“能不能让哀家容得下,就且看她本身的修为了。”
青樱眼中一热,稍稍放心几分,“臣妾多谢太后垂怜。”
青樱入殿时,太后正坐在大炕上靠着一个西番莲十香软枕看着书。殿中的灯火有些暗,福姑姑正在添灯,窗台下的五蝠捧寿梨花木桌上供着一个暗油油的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头缓缓透出檀香的轻烟,丝丝缕缕,散入阴暗的喧闹中。
太后见青樱沉吟,亦浅笑,“快意太平常了。哀家选的是懿德的懿,意为夸姣温馨。《后汉书》说‘林虑懿德,非礼不处’。人在影成双,便是最夸姣快意之事。这人间,一动不如一静,也只要静,才会好。”
太后道:“教你受委曲了。但是有些委曲,你既来了这里,就不得不受。昨日午膳哀家驳你的面子,就是为了这个理儿。今后如许的委曲,即便哀家不给你受,你也少不了的。”
青樱欢乐,“多谢太后。”她微微沉吟,“只是臣妾不明白,懿便很好,为何是如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