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望着窗外,深黑的天气下,唯见她黯然面庞。乌拉那拉氏声音微哑,“现在,我不是大清的国母,不是先帝的皇后,更不是谁的额娘。我剩下的独一身份,只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她停一停,沉声说,“当年孝恭仁太后奉告我,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是必然要正位中宫的,现在我一样把这句话奉告你。你,敢不敢?”
青樱回过神来,勉强平静着道:“成不成大器,我能有本日,是姑母的功绩。”
青樱冷静拜别,单身出去。快到殿门口时,乌拉那拉氏俄然唤了一声,“青樱!”那声音仿佛有些凄厉,青樱心中一颤,立即转过甚去,乌拉那拉氏凄然欲落泪,“乌拉那拉氏已经出了一个弃妇,再不能出第二个弃妇了!你……”
青樱忙问:“没人瞧见吧?”
第六章弃妇 (2)
阿箬点头,“没人。”她吃紧拿披风兜住青樱,扶住青樱的手往前走。
青樱被她的笑声激起一身颤栗,她细心打量着面前人,心下密匝匝地刺进无数的酸楚与感慨,低声道:“姑母,您见老了。这些年,教您刻苦了。”
青樱冷静半晌,沉声道:“固然都是妾室,但三阿哥偶然于我,只钟情先帝的瑛朱紫,才招来弥天大祸。未曾嫁给三阿哥,是我的运气。嫁给四阿哥,我也从未悔怨。”
乌拉那拉氏别过甚,“当年你姻缘不谐,成为宫中笑柄,不免不记恨我?现在你又是钮祜禄氏的媳妇儿,我又何需求教你?”
青樱沉沉点头,“割开肉,掰开骨,我和姑母流着的血都是乌拉那拉氏的。”
青樱有些懵懂,乌拉那拉氏看她一眼,并不睬会,持续道:“后宫当中,大家都想有所得,不肯有所失。但是青樱,你要明白,当一小我甚么都能够舍弃之时,才是她真正无所害怕之时。”乌拉那拉氏非常唏嘘,“我的错失,就是过分于在乎后位,在乎先帝的情分,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青樱鼻中一酸,只觉无穷慨然。宝座之上的乌拉那拉氏早已韶华枯衰,却仍然风韵端华,不减国母风采。青樱情不自禁拜身下去,叩首三次,转头拜别。
青樱忍不住落泪,俯下身材,朝着景仁宫方向深深拜倒,阿箬被她的行动吓了一跳,从速搀住她,“小主,地上的砖凉,您谨慎身子。”青樱扶住她的手霍然起家,再不回顾。
青樱俯身,“姑母固然无子无宠,但皇后之位多年不倒。若非因为太后,本日凤座之上或许是您。哪怕您本日困坐深宫,也必然有青樱各式难以企及之处。”
两人吃紧忙忙走着,也不晓得走了多远,才感觉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阿箬才敢问:“老主子俄然要见小主,到底是甚么事?”
阿箬悄悄看青樱,只见她神采清冷如霜,脸上再无一点泪痕。天涯烟花残暴缤纷的光彩照太重重赤红宫墙,千回百转辉映在她脸上,愈显得她肤色如雪,沉寂如冰。
乌拉那拉氏眼皮也不抬,“但是嫁个弘历为侧福晋,你就心对劲足了么?到底,侧福晋也好,格格也好,都只是妾室罢了。”
青樱沉吟半晌,诚心望着乌拉那拉氏,“因为姑母与我,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
乌拉那拉氏看了青樱一眼,缓缓道:“功绩?当年三阿哥弘时一时胡涂,不肯娶你为福晋,让你受辱,你心中天然不忿。我要你暂忍屈辱,先居格格之位奉养在侧,以图后算,你也觉得受辱,不肯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