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闻言一凛,承诺了道:“奴婢明白了。”
慧贵妃笑了笑道:“皇上好雅兴,本宫出来怕扰了皇上呢。”
皇后瞥了眼那堆五颜六色的衣裳,冷冷点头,“旁人送来的东西,再好本宫也不放心。宁肯本身辛苦些,哪怕你们经手也放心些。”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年青轻的,也该好好保养着。现在不比在潜邸的时候,甚么好太医没有,尽着你瞧的。好好把身子保养好了,也像纯嫔一样给皇上添个阿哥才好。”说到子嗣上,慧贵妃便有些伤感,忙低了头低低应了一声。
慧贵妃见她甘愿息事宁人,更加不肯放松,“娘娘是有甚么话连臣妾也要瞒着么?”
皇后忙笑着道:“赐座。本宫也是你的那句话,平常相见的,别那么多端方。”
慧贵妃忙笑道:“快起来吧。平常相见的,别那么多端方。”
皇后正叮嘱了素心,却听外头传来寺人特有的尖细悠长的通传声,“慧贵妃到——”
只见白藤间紫花绣幔锦帘轻巧一动,外头冷风贯入,盈盈走出去一个薄弱得纸片儿似的美人儿,素心已经先屈膝下去,“慧贵妃万福金安。”
茉心承诺了“是”,叮嘱彩珠、彩玥好生照看着,便先归去了。
说着由侍女茉心卸了披风,慧贵妃才轻巧福了福身,“给皇后娘娘存候,娘娘万福金安。”
慧贵妃盈然一笑,更加显得容光潋滟,一室生春。她顺手取过一把此中一个琵琶伎用过的凤颈琵琶,微微疑道:“如何现在南府这般豪阔了?平常琵琶伎用的也是这类嵌了象牙的凤颈琵琶么?”
慧贵妃见天子并未发觉她的到来,便也垂手立在一边悄悄听着。比及一曲结束,方欠身见过天子。
天子眉眼间都是温润的笑意,道:“好好坐着,也就暖过来了。”说罢指着几个琵琶伎道,“方才你在中间听着,感觉如何?”
因着天子在听曲,她入殿便格外埠轻手重脚,见天子斜坐在暖阁里,闭着眼打着拍子。数步外坐着三五琵琶伎,身着羽蓝宫纱,手持琵琶挡住半面,纤纤十指翻飞如莹白的蝶。
慧贵妃离了长春宫,坐在辇轿上支腮想了半晌,便道:“茉心,你带着这件玄狐皮先回宫。彩珠、彩玥留下,陪着本宫去养心殿看望皇上。”
慧贵妃低眉含笑,“臣妾身子固然孱羸,但有皇上体贴,感觉还好。以是本日特地过来养心殿一趟。”
慧贵妃似是不解,忙问:“甚么匾额?”
天子扬扬手,表示她们退在一边,微微一笑道:“论起琵琶来,有你这个国手在这儿,朕还听得进别人弹的么?不过是你不在,以是听别人弹几曲打发罢了。”
慧贵妃素知皮货有“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之说,又见那狐外相色深黑如墨,唯有顶上一须银毫明灿,整张皮子油光水滑,更兼是吉林将军的贡品,一年也不过一两件,自知是一等一的好货,忙谢恩道:“如许贵重的东西,臣妾如何敢用,又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皇后忙扶起她道:“如许的话就是见外了。本宫与你相处多年,也不过是格外投缘,才把你视若姐妹普通。”她抬首见莲心捧了那件玄狐皮出去,便道:“交给茉心吧,本宫赐给慧贵妃的。”
皇后笑道:“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她打量着慧贵妃,气候虽冷,慧贵妃却早早换上了一袭水粉色厚缎绣兰桂齐芳的棉锦袍,底下露着桃红绣折枝花绫裙,行动间便若桃色花枝漫溢无尽春华。她外头搭着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窄裉袄,领子和袖口都镶饰青白肷镶福寿字貂皮边,那风毛出的细细的,绒绒的拂在面上,映着乌黑的发髻上一枝双翅平坦鎏金凤簪垂下的紫晶流苏,更加显得她小小一张脸粉盈盈似一朵新绽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