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辰时三刻,太妃们一一入殿,与新帝的嫔妃们摆列摆布两侧,戚戚举哀。殿中人虽多,但是一眼而去,皆是素服银器,白霜霜的一片哀色。仿佛再有灵魂的一小我,也成了那素色中薄弱的一点。不过半个时候,太后乌雅氏扶着福姑姑的手也过来了。因着连日举哀,太后的神采并太好。太后是先帝的熹贵妃,一贯深得宠嬖,养尊处优,于保养工夫上也非常经心,四十多岁的人,望之才如三十许人。现在太后因着表情哀伤,为着先帝过身悲伤得数日水米未进,整小我顿时干枯了很多。仿佛那红颜盛时,一朝就花叶伶仃了。
琅端倪温馨,仿佛安然接受,“本朝的家法,一旦生下阿哥公主,如有旨意,低位的嫔妃所出交给高位的嫔妃扶养;若无旨意,则一概交由阿哥所的嬷嬷们看管,以免母子过于情深,既不能放心折侍皇上,也误了再诞育皇嗣的机遇。臣妾不敢不以身作则,以是二阿哥和大阿哥都送去了。”
福姑姑微微蹙眉,轻声道:“主子娘娘,太后这几日胃口不好,顶多进一些熬得极薄的粥水,这么厚稠的粥,太后实在是没胃口吃。”
太后凝神半晌,拈过绢子拭泪道:“先帝在时,是最喜好这道汤的,总说能提神补气,也常叮嘱哀家喝。现在看着,只是触景伤情罢了。何况先帝才走,这满桌的炊事,多数是荤腥,哀家那里能入口?罢了吧。”
太后轻叹一声,见青樱还是跪着,便道:“我的儿!这才是用心用足了。”她看了青樱一眼,叮咛道:“在外头跪着,在哀家这里也跪着,也不怕伤了膝盖天子心疼,起来吧。”
太后微微点头,拍一拍晞月手背,“你故意了。”
青樱吓了一跳,忙跪下道:“臣妾只惦记取太后平日喜好,竟未发觉太后当下的胃口,实在是臣妾的不对了。”
琅见太掉队殿,忙领着世人施礼如仪。太后微微点头,“行了。都是为先帝经心尽孝的时候,也不必那么多端方了。”
太后见琅奉侍在侧,不觉问:“二阿哥和三公主都还年幼,如何你不回宫照拂,还要留在这里服侍哀家?”
太后勉强吃了一口,拉过琅与晞月的手叹道:“哀家也是看在你们的心罢了。实在一饮一食,能有多大的讲究?不过是审时度势,别自作聪明罢了!”她瞟了青樱一眼,“好了,还端着那汤做甚么?比方那粥,天子合适添些姜,哀家却一定合适。用心是好,但别总拿着对旁人那一套来对现在的人,明白了么?”
太后用膳的端方,一贯是先饮一碗汤。青樱见桌上用一道火腿鲜笋汤,乌黑笋片配着鲜红火腿,汤汁金灿,引得人很有胃口,便用盛了快意头银勺舀了一勺在碗中,又夹了笋片递到太后身前放下。
琅本筹算着趁着中午用膳去看看二阿哥永琏,但太后在此,本着孝道,她也经心奉养,一丝不错。一时候炊事上来,琅添饭,晞月布菜,青樱舀汤,服侍得人虽多,但一丝咳嗽声也不闻,静得如无人普通。
青樱咬了咬唇,忙跪下磕了头道:“还请太后恕罪,臣妾一时有失,不想扳连了太后凤体。太后要惩罚臣妾都无怨无悔,但请太后保养身材,多进一些吧。”
太后扬眸看了一眼,又懒懒闭上眼睛,厌道:“哀家没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