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洪度的面色有些凝重:“我老感觉事情罢,有些太轻易了。你想,皇后,特别是孟昱,甚么险境没颠末?身陷囹圄了,还妙手刃望楼国王,力挽狂澜。这回真这么轻易就任人宰割?”
柳桥上前,见她包了好些东西,不由笑道:“这是干吗?悄没声地筹办嫁奁呢。”
慕青嘴里咬着瓜子,朝里间一仰脖:“也不晓得在里头做甚么呢?出来好一会儿了,这时节怕都坐化了。”
潘洪度从速上前扶住,道:“孟将军怎白日在此?叫人瞥见怕是不雅。下官肩舆就在外等待,不如让下官送将军回府,可好?”
李忠久候多时了,亦叮咛下人摆了一桌酒菜。
他喟叹一声,道:“将军何必如此?”
槐庄呸一声:“她们嘴里能有甚么好话,整天闲磕牙。”
“不是给我家里的。”槐庄声音有些闷闷的:“给魏都知的。”
他明显已有三分酒意。身子倾斜,似有些站立不住。目光流转更是萧洒不羁。
“这……”潘洪度一时语塞,难堪起来。倒不是他不近女色,府里歌姬舞姬,乃至姿色上等的美妾,都不在话下。只不过他是士大夫做派,狎昵只在人后。当着人面前提及男欢女爱,是再耻辱不过的事情。
一时都城表里群情纷繁,茶社酒坊里最新奇的八卦就是孟大将军要何去何从。
出了正和楼,回到软轿边。潘洪度想了想,叮咛一人道:“你去李将军府上说一声,说我晚点过府拜访。”
槐庄万事都好,就是嘴里不饶人,说话没个轻重,好几次让她非常下不来台。实在凡是陈大人有一句硬话,她也不必难堪至此。她和陈绍礼好了也有好些光阴了,可一提及将来,他还是顾虑重重。叫她在一众蜜斯妹跟前,也实在硬气不起来。
柳桥一起小跑回到凤銮宫。本年倒春寒格外冷,从欢宜堂到凤銮宫这一起,差点没把她鼻子冻下来。两只手像冰块雕成的,僵得没感受。
只是,不知怎的,总另有些不安。
她们都知魏松被夺职,已经再进不了宫。后半生也不知有个甚么下落。
过了回廊,离侧殿不远,她却放慢脚步,隔着窗子朝里望了望。
李忠立即咬牙切齿起来:“他部下的人都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那李猛,提及来还与我同宗本家。我叫人给了多少好处,见甚么他收甚么,却始终一句准话没有。我看靠不住。都一并裁撤了算了。”
那日,潘洪度公事已毕,坐了肩舆从署衙回府。颠末赵家桥,老远就瞥见正和楼上一个眼熟的侧影。
“临时还未传闻。户部那边给的银钱天然是不敷的。传闻孟昱本身暗里垫了很多。前儿另有人见他府里抬出大件东西去卖。”
潘洪度考虑了一番,又问:“他部下的人呢?有人向你投诚么?”
她也就信赖了。实在要真便是陈大人走漏的风声,她亦无可何如。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莫非还敢去皇前面前自首不成?
他上来本就不是为了安抚孟昱,而是为了刺探环境,是以用心道:“将军万不成如此自暴自弃。思过只是临时之事,终归要复兴复重用的。将军若一味负气,岂不是孤负了陛下苦心?叫故意人瞥见了,还当将军心有怨气。”
这也摸索过陈绍礼。他当即看出她的苦衷,指天誓日绝未走漏半点风声。又说外头情势如何严峻,好些人眼红孟将军、魏都知,乃至连非议皇后的都有,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等着捏他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