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衣司的二位司衣,带着典衣、掌衣、吏员诸人,从一月前就停下了统统手头事情,只埋首于一件事——缝制龙袍。
宋扬灵见她虽说的谦虚,但脸上忧色难掩,只笑笑道:“分内之事做得好便该赏。”
太庙位于宫城西侧,前、中、后三座大殿围在高墙当中。皆为重檐庑殿顶,汉白玉砌成雕栏、台阶。前殿阔十一间,进深四间,沉香木打的支架,一排排一列列,放满神位。望之森森然。
谢恩赞美之声,几近掀翻屋顶。
摆列两旁的仪仗虽悄悄心惊,却都假作不见。
几个女官便一拥而上,在窗边悄悄探头。只见一众朝廷大员中,只要一个穿武将服色,剑眉星目,神采庄严,看得人不由面上一红。
为此,季大人差点没磨破嘴皮子。好话说了一箩筐。
她悄悄挪动脚步。纁裳缓缓拖过玄岩地板。玉旒微微闲逛,收回纤细的清脆声音。她上前,鞠一躬,便起家,将香插入铜炉当中。终是未曾下跪叩首。
尚服局女官不像勤政殿的宫女女官,经常见到文武百官。现在见了,不免别致,轻呼一声:“快来看,中间阿谁,个子最高的就是孟将军罢?”
三易其稿后,总算完工。司衣司诸人足足忙了十来日,总算完工。
布料精密轻软,绣工卓绝,日月群山,飞龙华虫,栩栩如生。加上珍宝珠翠增色,耀人眼目。
“上衣亦用红色,右肩绣日,用金线。左肩为月,用银线。背部为银色星斗,苍色群山。博袖上的金龙改成玄色。纁裳几无窜改,藻、粉米、黼黻文章稳定。”
“诶,都知!”
宋扬灵立在牌位前,手中拈香。袅袅烟气一圈圈消逝。鞭响,外头当即有黄门内侍将祝帛扔进燎炉燃烧。一时火光冲天。
望着上面黑压压的人群,三跪九叩。宋扬灵内心涌起奇特的感受。好似很冲动,周身如水沸翻滚。但是又很沉寂,若静水源深。
初八这一日,气候极好。凌晨,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明晃晃的日光洗得宫墙表里一片澄彻。
本日气候太好。铠甲沉重不通风,孟昱感觉有些炎热。他屈膝跪下,双手捧上奏表。抬开端,瞥见宋扬灵的脸。在玉旒以后,严肃如神明。在奏表呈交的一一刻,亦涓滴不为所动。她的目光落在本身身上,像深不成测的静水。他俄然有一种错觉,她仿佛在很远的处所。这一辈子,都将在阿谁遥不成及的处所。只能膜拜,不成靠近。
她的目光从牌位上迟缓掠过。起首看到的是蔺常的名字。沉香木的神主已经发暗,不像蔺枚的牌位——另有新漆的光芒。
他自命狷介,又怎肯屈尊画衣服模样!
她第一次见到蔺常时,是蒲伏在天子脚下,战战兢兢以期辩白的奴籍宫女。当蔺常要她嫁与皇子蔺枚,她像被鱼网紧紧缚住的鱼,鳃鳍都握于别人之手。
陈绍礼不由低了头,恭恭敬敬等着依序上表。
世人就位,鼓声起,三声后,宋扬灵衮冕,升御座。鼓声复兴。乐止,将军卷帘,尚宝卿以宝置于案,拱卫司鸣鞭,文武百官入丹墀拜位。
李尚服见陛下神采固然淡淡,然犒赏之物甚为丰厚,晓得这趟差事是合了陛下情意了。喜得立即屈身伸谢:“此乃卑职分内之事,陛下洪恩,卑职不堪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