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一下懵了,她只想到要复仇,要为母亲讨公道,没想到如许一来于珍惜申明的母亲亦是一种摧辱,即便离世还背着如许一个污点。可就此干休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那有些涣散的目光垂垂凝在一起转向海澜,有着尚未认知的担忧,“澜儿啊,外公只希冀你将来莫要像你母亲一样为被爱冲昏脑筋,成为眼盲耳聋的傻女人……”

海澜忙收了脸上之色,轻声道:“澜儿一时感念,外公切勿介怀。”

“可惜啊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如此也算放下了我一桩苦衷,”老者如释重负,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当时已病入膏肓,对严松又坚信不疑,如果把真凭实据摆在她面前岂能受得了?”

老者一拍大腿,“澜儿,这但是你的福缘啊。”

八仙桌上的一对鎏金玉兰烛台,正冷静地燃着。

老者愈发的风趣,“澜儿,有甚么委曲可别憋在心底,外公的肩膀随时都给你留着。”

看海澜瞪沉迷惑的大眼睛看他,又笑道:“王氏固貌美,但最打动他的倒是既不像张姨娘普通媚俗,又不似你母亲常给他一种挫败感,仅此罢了。人都已不在了,难不成精于算计的严松还会顾及她留下的一点骨肉么?”

带着一身怠倦回到客房,却见一身水红色中衣的雪华与嬷嬷兴趣勃勃地坐在靠门处,仿佛在参议甚么,八仙桌上放着一本《千字文》。

老者以手揉揉眉心,审度道:“澜儿体察纤细,心机灵敏,确是经商奇才。”

“不必,既然你手里有神医的方剂便先回海宁吧,外公要去一趟金宝莲。”

一种有力感完整打倒了海澜的心存幸运,她幽幽一叹,如窗外展转的风,“母亲中他的毒未免太深了……”

至于严松,他的日子一定好过,堂堂一个兵部侍郎吃了哑巴亏还得假装欢畅,明显盼着有个嫡子好轻易有了结又因他算计之心变成矮人半截的庶子,他千方百计想把张姨娘扶正图的甚么,不就是想规复严浩嫡子的身份么?”

海澜清雅出尘的笑容像极了盛开的梨花,美得不沾人间炊火气,却有种拒人千里的冷寒。而俄然拢上的一抹愁,固然淡,却留下轻浅的痕,就如跳动的火苗轻舔蜡烛留下的吻印,只“哔啵”一声,便化作哀怨的泪,“如果母亲还在不知作何感触?”

海澜有些懊丧,“只可惜当时髦不知他是神医……”

“王大夫只能节制你的病情,要断根啊还得找他徒弟――神医胡思文,只可惜他们师徒已形同陌路……”

“外公不必焦心,胡神医已给我开过药了。”说着便将事情委曲和盘托出,只略去了赠书一事。

“外公,我在金宝莲为你买了礼品。”

老者不由一乐,伸手往她额上一戳,“你呀,也只要在撒娇的时候另有几分像这个春秋段的小女孩,”望着与女儿神似的这张脸,微微一叹,“给你找神医啊。”

“这又是为何?”海澜有些懵了。

老者苦着脸道:“我曾试着跟她说孩子说不定还活着――既然没埋入祖坟,冥冥当中有转机也说不定。成果她说‘就算父亲对严松有成见也不该这么诽谤他的品德,’说完便窜改头不再理我。澜儿你说外公另有辄吗?”

老者一声冷哼,“这严松也就是个孬种,当官发财皆要靠背后的女人,却又到处防备,乃至豪情名存实亡,也不知你母亲当初如何就着了他的道?除了长得人模狗样会哄女人外,的确一无是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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