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院,“砰砰砰”三下,房门“吱”的一声开了,暴露红玉一张俏脸,见是王妈,模糊有些不喜,按捺着性子道:“王妈,有何贵干?”
见青花瓷盅里的血燕比平素少了些许,平嬷嬷不由沉了脸,指责道:“王妈,今儿个如何比平时晚了一柱香,血燕亦少了些?”
即使记恨着红玉,却不等闲露在面上;且不想把事闹大,若非平嬷嬷开口,也不会把事揭出来;揭底以后,又以退为进,只坦陈本身不是……
雪华不由“扑哧”一笑,“看长姐说的,好似华儿别有用心似的……”
“估摸着一盏茶的工夫,去听澜院接三蜜斯返来。”孙嬷嬷的声音隔着门传出去,倒是字字清楚,透着几分号令之味。
姐妹俩一起说谈笑笑,奔院墙而去,雪华偶然间转头,见王妈端着托盘走在背面,不由心头一动,却未露声色。走着走着,一方云白丝帕忽地从袖中滑了出来,落在青石板中间坚固的草地上,芙蓉玉钗若隐若现。
连前来告罪亦未曾,或许是觉得王妈怯懦怕事何如不了本身罢。如此契机,不消难道可惜?只是,如何才气推波助澜,完整去了红玉那隐患?
海澜欣喜地点点头,笑道:“东坡居士的《水调歌头》曾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聚散’,人间万物,又岂有尽善尽美之时?”
雪华如有所悟,“长姐的意义是,人有所取必有所舍……”
王妈一脸羞赧,一面告罪道:“奴婢不慎打翻了蜜斯的燕窝,还请蜜斯从轻发落。”
平嬷嬷才打起帘子,那娇小的人儿已翩但是至,嘴角噙了抹笑,甜甜地唤了一声:“长姐,”方告了坐。
海澜的笑,安闲而文雅,“功德美满原是佛家语,意指诵经、布施等佛事的结束,引申出来指事情顺利结束……”
王妈喜不自禁道:“多谢,还请红玉女人今后高抬贵手。”
海澜道:“三妹,随我出去逛逛可好?”
落日的余晖透过木槿花丛射过来,早已失却了中午的力度,惟添了一份影影绰绰的美,池中更是旖旎一片,雪华学着长姐的样儿,将撕碎的木槿花瓣丢入池中,引得一群锦鲤不时跃出水面争食,漾起一圈又一圈碎金似的流光,令人目不暇接。
“此钗,乃是我母亲当年最为钟爱之物,来海宁之前父亲交与我的。”雪华神采有些黯然。
海澜不觉轻笑道:“三妹这条丁香小舌,不但擅咀嚼,还能鼓捣出这么风趣又贴切的话来。”
这份心机倒也周到,如果有机遇此人定是不会与红玉善罢甘休。而经此一事,想必长姐对红玉也是绝望至极,血燕被撞飞,王妈当然有责,红玉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海澜道:“三妹,你甚少戴这支钗……”
“回蜜斯,奴婢,奴婢端燕窝来时,路过回廊,见红玉在前,便欲从她身侧绕畴昔,不料她俄然抬起手来,奴婢闪躲不及,导致托盘连带瓷盅皆跌落在地,瓷盅更是摔了个粉碎,血燕也泼了一地,也不知红玉烫伤与否……”
雪华慢悠悠品着茶,一面低头入迷。
雪华一脸恭谨,“若非长姐决计点拨,华儿又岂会长进?”
王妈诺诺而退。
雪华悄悄称奇,这王妈平日里笨口拙舌的,何曾有这般聪明之时,不过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兜了个底朝天,末端倒是揽责上身,始终未曾说红玉半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