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轻呼一声,“平嬷嬷,送三妹归去。”
“如此,那我便告别了。”王妈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平嬷嬷早已为雪华泡上茶来,随伺在侧。
“多谢长姐提示,此钗是娘的遗物,华儿定会收好。”言毕,取下钗用一方绣着彩蝶的云白丝帕包好,放入怀中。
海澜奇道:“王妈,你夙来稳妥,今儿为何会出此忽略?”
海澜道:“三妹,你甚少戴这支钗……”
雪华不解道:“为何佛家有功德美满一说?”
见她额上不时有汗溢出,海澜遂自袖里取了一方淡紫色绣腊梅花的丝帕替她拭汗,一面心疼道:“瞧你,竟然出了这很多汗,也是这般热的天,谁也不免,不如快些回房歇着,转头我让人给你送些冰镇西瓜过来,也好解困祛乏。”
落日的余晖透过木槿花丛射过来,早已失却了中午的力度,惟添了一份影影绰绰的美,池中更是旖旎一片,雪华学着长姐的样儿,将撕碎的木槿花瓣丢入池中,引得一群锦鲤不时跃出水面争食,漾起一圈又一圈碎金似的流光,令人目不暇接。
雪华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头上的芙蓉玉钗也不由悄悄一颤。
海澜的笑,安闲而文雅,“功德美满原是佛家语,意指诵经、布施等佛事的结束,引申出来指事情顺利结束……”
姐妹俩不由得面面相觑。
没一会,王妈便赶了返来,自托盘里取出核桃糕与云片糕各一盘放在几上,才举袖擦了擦汗涔涔的额。
……
即使记恨着红玉,却不等闲露在面上;且不想把事闹大,若非平嬷嬷开口,也不会把事揭出来;揭底以后,又以退为进,只坦陈本身不是……
雪华点点头,“好。”
海澜不置可否,一面漫不经心肠以银吊子舀起一勺血燕送进嘴里,只用眼角余光察看王妈及雪华。
“诺,”平嬷嬷自不远处出来,便欲上前搀扶。
姐妹俩一起说谈笑笑,奔院墙而去,雪华偶然间转头,见王妈端着托盘走在背面,不由心头一动,却未露声色。走着走着,一方云白丝帕忽地从袖中滑了出来,落在青石板中间坚固的草地上,芙蓉玉钗若隐若现。
海澜悄悄拍了拍她的头,顾恤道:“这支芙蓉玉钗,乍一看平常不过,实则乃是用上好的冰种翡雕镂而成,周身通透,没有一丝杂质,极是宝贵,你可得收好。”
王妈陪着笑容道:“今儿冲撞了红玉女人,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特来道歉。”说着将手中托盘放于地上,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支钗,双手奉上,“还请女人不计前嫌。”
“红玉,”孙嬷嬷有些倦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海澜斜了她一眼,笑道:“如果荷花、浮萍之类的多了,又怎能赏识到锦鲤争食之美景?”
海澜道:“三妹,随我出去逛逛可好?”
芳华院,“砰砰砰”三下,房门“吱”的一声开了,暴露红玉一张俏脸,见是王妈,模糊有些不喜,按捺着性子道:“王妈,有何贵干?”
看着王妈拜别的背影,一丝笃定的笑爬上雪华的嘴角。
平嬷嬷才打起帘子,那娇小的人儿已翩但是至,嘴角噙了抹笑,甜甜地唤了一声:“长姐,”方告了坐。
雪华歪着头,迷惑道:“长姐,这唤鱼池中为何没种荷花,便是浮萍亦少?”
遂走至靠窗处坐定,将钗往条案上一搁,又翻开奁妆盒,取出一把牛骨梳,将打散的发梳通梳透,先将发一分为二,再于头的两侧各别离盘成上卷下垂环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