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抢先恐后,你推我搡地往前挤,锣鼓声声,震耳欲聋,只见一个膀圆腰粗的大汉站在圈子中心,冲世人作了一揖,朗声而道:“多谢各位恭维,我等路过宝地,川资用尽,只得在此演出杂耍,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还望赏口饭吃……”
“不要脸的东西。”
郑嬷嬷沉了脸,“也不知她想做甚?前几日便偷偷问过紫烟,幸亏那丫头还算警省,只说学些德言容工一类,奴婢厥后也决计叮嘱过她与青荷,需谨言慎行。”
那油头粉面者见状,会错了意,又追上一步,轻浮地拧了一把那姣美后生的脸,“好俊的小郎君,一起跟了我吧,我不会虐待的。”
“牛家那边承诺,一旦三妹嫁畴昔,便助父亲登上兵部尚书之位。”
常常看完这些小纸条,老是随即烧掉,不留任何陈迹。
海澜伏下身将纸片拾了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才将它又折回本来的模样,收在本身袖袋里,也不说话,只冷静陪着她。
她一面听,一面点头,眼中光彩渐盛。
雪华自袖袋里取出一方丝帕擦拭眼角,那乌黑绢丝上的樱桃像一颗颗相思血泪,那样高耸,想了半晌方抽抽泣噎道:“这两家身份并不婚配,可见此中必有古怪。”
雪华只觉头一懵,那些字像一只只蝌蚪,在面前爬呀爬的,不免叫人抓狂,手中纸片不觉飘落在地,眼里不知不觉滴下泪来。
“哼,出来对证,只怕出来就是一顿好打。”
一个梳着一条乌油油大辫子的红衣小女人,端倪极清秀,手里挎着一只精美的竹篮,绕场一周,没一会儿,篮子里便装了个半满。
海澜向着她点点头,“其妻汪凝玫乃吏部文书汪士才之女,虽非大户人家,倒也知书识礼,贤惠端庄……”
她点点头,“现在更不会改了。”
也不知为甚,这几日跟着周夫子学德言容功,不但不觉有趣,反而干劲实足。
那红衣小女人将钱篓子交给一个精瘦的老者,然后参加中演出了一段口技。
“她想做甚不打紧,只是我们得谨慎些,今后除《女诫》、《女训》一类外,其他册本及账册十足锁在暗格里。”
几个喽啰叉着腰在一旁助势:“有种的就站出来遛遛。”
海澜悄悄地拍着她的背,“那又如何?”见雪华眼里闪过一丝孔殷,忙道:“幸亏你尚未及笄,谁也不敢逼婚不是?既如是,统统便有转机……”
“莫说你不知,便是我,也是嫁人以后才偶尔听人提及,”海澜红着脸道:“这娈童本来指美女人,现在乃是专指供男人亵玩的男宠……”
“那接下来,”海澜的声音垂垂低下来,最后变成了私语。
毕竟,她得为那一日作好万全的筹办。
场中一时冷静,那油头粉面者愈发得了意,上前拉住那小女人的手细细摩挲,一面笑道:“你这个雏儿,口技,唱曲,皆一等一,如许的本领何必出来卖艺,不如跟着小爷我好了,”说着接过一个喽啰递过来的银票,便欲塞到她怀里。
“谁在哪儿胡说,有本领出来对证。”
海澜看破了她苦衷似的,伸手替她捋了捋披在额上的一缕碎发,顾恤道:“三妹对这牛其山,又知之多少?”
海澜伸手抚了抚胸口,长叹一口气,“可不是?那牛其山整天流连于花柳巷早就为人所侧目,何况他还暗中包养娈童,试问谁肯将本身的爱女推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