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跟着如懿到了延禧宫,犹是有些怯怯的。如懿只留了惢心在身边,亲手取了一套洁净衣裳替他换上,又打了水仔细心细擦了脸和手,方才温声顾恤道:“永璜,你已经到了延禧宫,不必再惊骇了。”
如懿侧过身挑了几匹料子,“天快热了,给大阿哥多做几身夏天衣裳换着,要选透气不闷热的。都城的夏天短,一闪儿春季就到了,秋衣也要备好。另有冬衣,阿哥客岁的冬衣都不能要了,弹点新棉花厚丰富实做两身。另有永璜的饮食起居,嬷嬷们是新来的,你要多警省着点看着,别有甚么不对。”
永璜暴露一丝玩皮的笑意,“我本身撞的,当然不算疼。并且我不说,谁晓得我擦伤了呢。”他低下头有些伤感,“嬷嬷们和乳母都不管我。”
海兰稍稍欣喜,“也是。有个阿哥在身边,论谁也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那乳母吓了一跳,打量了如懿两眼,忙陪笑道:“娴妃娘娘万福,奴婢是永璜的乳母苏嬷嬷。”
海兰笑道:“可不是,这两个月我们真是委曲够了。”
打到二十杖的时候,苏嬷嬷垂垂没了声气,只剩下低低的哭泣声。血渍染红了她的衣裳,每一杖下去,都溅起鲜红的血点子。永璜看得有些怕,晃了晃如懿的手道:“母亲,还要打么?”
如懿当下皱眉道:“永璜这个名字也是你叫得的吗?没上没下的!”
红烛烨烨,光晕摇摆在卷绡薄金帐上,照出二人成双的身影。如懿回眸一笑,生出无穷情义,仿佛是寻到了平生一世的瞻仰,紧紧握着天子的手,再不肯松开。
惢心见天子出去,便掩上门悄悄辞职了。天子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放到手内心,“这么些日子没来看你,朕晓得你委曲了。”
如懿忙让了海兰出去,海兰一出去便笑意盈然,道:“传闻姐姐新得了个儿子,我从速过来看看,恭喜姐姐了。”
阿箬叉着腰嚷嚷道:“姐姐,谁是你姐姐?我是你姑奶奶,由着你剥削延禧宫到明天!你去回皇上的话,这些东西我们不敢收,全当是还给你秦公公的债务!我还要去外务府找总管大人问一问,有没有欠条写着的,我要拿去请皇上瞧瞧。”
如懿柔声道:“就是因为她们不管你,你才要管本身。娴娘娘也是没有体例,才让惢心姑姑给你想了这么个主张。”
茉心忙劝道:“小主别活力。”
永璜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欲落的泪,小声地说:“娴娘娘,您别哭,别哭。”
如懿伸手替永璜掖好被子,痴痴地含了笑,反手握住天子的手,“臣妾多少次梦里想着,盼着,等有了我们的孩子,一家子三个,就如许悄悄的守在一起。”
当晚宫人们便清算了东配殿出来给大阿哥住下。如懿亲去看了,三间阔朗的屋子明光敞亮,朝向亦好。因着是男孩子住,清算得格外疏朗。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歇息玩耍的处所。每日的炊事若不在读书的书房里用,便是跟着如懿。服侍大阿哥的人满是新挑上来的,如懿一一盘问了秘闻洁净,才许照顾着。如此忙了大半日,无一不铛铛。延禧宫高低也因为新得了一个阿哥,天子又犒赏不竭,晓得是时来运转了,欢畅得跟过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