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眉心一动,盘曲如川:“皇后一贯慎重,即便恋慕,何至酒醉?”
颖嫔本是出身蒙古,资格又浅,原不知这些秘闻,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生的是十二阿哥,又不是三阿哥,哪来甚么和行三的阿哥最有缘呢?”
嬿婉依偎在天子胸前,低柔道:“臣妾若非亲眼所见,也不能信赖。不过厥后皇后娘娘对舒妃姐姐的身孕体贴备至,不时嘘寒问暖,舒妃姐姐才气顺利产下十阿哥,可见皇后娘娘慈心了。只是独一不敷的是,舒妃姐姐孕中俄然脱发,乃至损及腹中的十阿哥,想来缘分必定,让我们姐妹不能多相伴几年。”她说到此节,更加伤感,低低抽泣不已。
忻嫔最不喜看嬿婉这般嘚瑟,撇撇嘴道:“人说锦上添花便好,如果送礼也送成了落井下石,那便是坏了心术了。”
婉茵是个诚恳人,口舌上那里争得过玉妍,只得低头不语了。如懿清浅一笑,转而寂然:“大家都说秋扇见捐是秋扇不幸,换作本宫,倒感觉是秋扇自作自受。所谓团扇,夏季当然敬爱,舍不得离手,到了秋冬时节不应时宜,天然会弃之一旁。如果为人聪明,夏季是团扇送冷风,夏季是手炉暖民气,那被人爱好还来不及,那里舍得丢弃一旁呢?以是应时宜,知进退是最要紧的。”
天子安抚地拍着她肥胖的肩头:“朕记得,当年皇后与朕巡幸江南,还特地派了江与彬赶回宫中顾问。皇后也算经心了。”
嬿婉娇怯怯地抬眼:“这副耳珰是舒妃生前爱好的,也是她遗物之一。臣妾顾念多年姐妹之情,特地寻来做个念想。”
嬿婉怯生生道:“皇上说得是。只是臣妾怜悯舒妃早逝,十阿哥也早早短命,内心老是放不下。”
婉茵听得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如懿,她又是个万事和为贵的性子,忙笑着打岔道:“都快到十月里了,这些日半夜里都寒浸浸的,嘉贵妃如何还拿着扇子呢?”
天子见她如此在乎,便道:“这耳珰朕见你常常戴着,你很喜好么?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如懿淡淡一笑,眼底蓄起冷冽的寒光,缓缓道:“嘉贵妃说话越来越风趣了。容珮,把外务府新制的一对赤金灯笼耳环拿来,赏赐给嘉贵妃。”
玉妍正巴不得颖嫔这一句,掩口笑道:“愉妃有甚么可心虚要拦着的?当年皇后娘娘不是没嫁成先帝的三阿哥么。哪怕有缘,也是有缘无分哪!皇后娘娘,您说是么?”
天子沉默半晌,也生出多少哀叹之意:“朕多有皇子早夭,不但是十阿哥,另有二阿哥、七阿哥和九阿哥,想来父子缘薄,竟是彼苍不悯。”
绿筠听得不安,不觉连连蹙眉。海兰旋即一笑,挡在前头道:“甚么有缘不有缘的?嘉贵妃最爱谈笑了。”
海兰在人前向来寡言少语,却字字绵里藏针,刺得玉妍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搐,顺手撂下了扇子,呵叱身边的丽心道:“茶都凉了,还不添些水来,真没眼色。”
天子念及十阿哥,也有些不忍,道:“畴前朕是见你与舒妃来往,想来也是你心肠软,才这般放不下。舒妃也罢了,十阿哥,也是不幸。”
天子自回宫以后,多数歇在嬿婉和颖嫔宫中,得闲也往忻嫔、恪常在处去,六宫的其他妃嫔,倒是疏懒了很多。绿筠和海兰不得宠便也罢了,玉妍是头一个不乐意的,庆嫔和晋嫔亦是年青,嘴上便有些不肯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