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即选马步兵五千人，密制袁军旗号，乘夜至乌巢劫粮；留曹洪荀攸守营，使许攸同住营中；本身披甲上马，带同许褚徐晃等一班虎将，及五千人马，至傍晚后起行，人负薪，马衔枚，打着袁军灯号，从间道急走，直指乌巢。乌巢距绍营约四十里，淳于琼虽奉令扼守，但恃有大营为蔽，自谓无虞。且酷嗜杯中物，喝得酩酊酣醉，高枕卧着，四更将尽，陡闻寨外有哔剥声，方才惊醒，起视全营，已是火光四射，如同白天。仓猝召兵迎敌，兵士皆脚忙手乱，毫无规律，如何敌得住曹军？曹军四周杀入，捣破琼营。琼另有三分醉意，力量不加，勉强上马出战，兜头遇见许褚，接住厮杀，约有六七回合，手臂一松，便被许褚劈落马下，部众亦斗死千人，余皆崩溃。操令将士焚毁积谷，烈焰熊熊，光彻百里，绍营中亦得瞧着，便有巡兵入报，绍恐乌巢有失，急欲遣将往援。郭图献议道：“操军若攻乌巢，寨内必空，我何勿往劫彼寨哩？”绍喜说道：“此计甚妙。就使操能破琼，我已拔彼大寨，彼亦穷无所归。”遂命部将张郃高览，往袭操营。郃进说道：“操善用兵，营内必定预备，不如先往救琼，若琼被一破，粮被焚劫，我等俱束手成擒了。”绍答说道：“我自有区处，汝等固然往袭操营，我当遣蒋奇往援乌巢便了。”郃乃与高览同业，才至操营内里，一声号炮，左有曹洪，右有荀攸，各引兵两路杀来，郃与览分头抵敌，尚是不能支撑，只好败回。郭图闻信，自愧失计，遂进白袁绍道：“郃等以败为喜，不肯效力，现已报称退回。”绍顿时大怒，立派营弁召回二人，从重定罪。营弁驰告郃览，郃览俱恐受诛，干脆返奔操营，自请投降。曹洪正出兵回营，闻得郃览来降，疑不敢受。荀攸道：“郃等败北惧诛，故来乞降，另有何疑？”洪乃开营归入，专待操自来发落。操尚在乌巢，焚粮未尽，正值蒋奇引兵趋至，操军见援兵到来，忙请分兵迎敌。操大喝道：“贼至背后，回战未迟！”及蒋奇打击，乃麾兵返斗，许褚徐晃，双马凸起，夹攻蒋奇。蒋奇措手不及，立被杀死，众又骇奔；操也不追逐，但看辎重焚尽，方令将绍兵尸骨，各割一鼻，牛马各割唇舌，引军自归。
那袁绍渡河奔归，神采懊丧，走入黎阳北岸屯营，戍将蒋义渠出帐驱逐，绍握手与语道：“兵败至此，本日当以首级付卿！”义渠力为安慰，并避帐居绍，使得传宣号令，招谕溃卒，兵士稍稍趋集，寻觅父子兄弟，多数散亡。渠且泣且语道：“向若从田别驾言，当不至此！”这语为袁绍所闻，绍亦自悔，顾语护军逄纪道：“我前日不听田丰，致有此败，我今归去，羞见此人。”逄纪即进谗道：“丰在狱中，闻主公败还，抚手大笑，自谓不出所料。”绍大怒道：“竖儒竟敢笑我么？”遂遣吏杀丰。丰羁狱已久，由狱吏入报绍军败状，丰慨气道：“我今死了！”狱吏惊奇道：“主公败回，必自悔前事，释君出狱，大减轻用。”丰摇首道：“军若得胜，主公心喜，或将赦我，今败北自惭，我有何望？”说着，果有绍使到来，传命杀丰，丰因即自刭。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是时冀州城邑，相率生贰，绍汇集散卒，分道四略，稍得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