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已近亥时,重府的正堂内还点着数盏灯火,明晃晃地照在世人的脸上。
入了夜,重锦只让了一个小丫环打着灯笼,便踏着夜色到白鹭亭赴家宴去了。
实在重锦一方面安排春语去截报信的玉珠,另一方面也安排秋思与刘福事前来马房后藏着,为的是万一老太太未能准期赶到,他们好及时制止这场罪过。
姜氏自是没表情与重锦多说,接了重锦的酒杯一口喝了。她刚放下酒杯,重锦又给她满上一杯,“这一片海棠花是当年太太让人栽的,托太太的福我们才有如此美景可赏,我再敬太太第二杯。”
马房的门被推开,只见内里灯火昏黄,满地都狼藉着被撕烂的衣裳。草垛上果然有两人,柳婆子的坡脚儿子覆香桃的身子上,正撕扯她胸前仅剩的肚兜。她的嘴已被堵上,双手也在身后被捆了起来,只一双脚还在用力地挣扎,一张嘴叫唤不得只能哭泣不止。
香桃一被松了绑,就立即扑到老太太的脚边,肩上被掐红的印子还清楚可见,她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狼藉的头发贴在脸上,一声声的哭泣听着非常哀恸悲戚,“老太太若再来晚一步,我就活不得了。我清明净白做人,并未曾招谁惹谁,如何就有人要造如许的孽。老太太,求老太太为奴婢做主啊!”
她如许说,仿佛重锦不替她讨情,便算不得心肠仁慈之人。
亭里亭外置了三桌酒菜,每桌上面都摆满了美酒好菜。老太太见大师陆连续续到了,又公然是一副吃惊的模样,看得她心头直欢乐,又唤了重锦到她身边,两民气照不宣地笑看着。宴席很快开端,老太太乐呵呵地说了几句话,便让大师举杯,一起喝了这头一杯酒。
那柳婆子抬开端,爬到老太太面前,边叩首边颤声道:“老太太,是我错了,是我一时迷了心。可到底大错还没铸成,太太只看我在府中经心折侍多年,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今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太承平日吃斋念佛,本就是有颗慈悲心的人,现在见家里产生了如许事,天然是勃然大怒,“把这一对知己被狗吃了的母子给我带过来。”
重锦瞥了她一眼,内心对她讨厌到了顶点。
矜持的女人们收回一阵唏嘘之声,更有人不天然地别过甚,七八岁的小女人还被生母遮住了双眼。这一幕确是惨不忍睹。
一行人前后分开马房。镇静的秋思从马房前面探出个脑袋,看着世人的背影,对身边的刘福道:“还是女人聪明,不然香桃本日定没了明净。”
她这边哭哭啼啼地告饶,那边香桃又开端抹泪。这柳婆子是奸猾之人,见老太太并没有松口的意义,便又爬到重锦的身边,抓侧重锦的裙摆要求道:“四女人,四女人你心肠仁慈,求四女人替我言语两句罢。”
姜氏在老太太身边悄悄地立着,只觉这灯火仿佛是三伏天的日头,照得她一脸炎热,这个夜晚于她来讲过分煎熬,纵使她在府中运营多年,眼下已熬成了当家主母,一张嘴现在还是无言可辩。
香桃被兰溪搀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命人搬了椅子,叫她坐着,“别怕,本日这事到底是如何回事,你且渐渐说来。”
那柳婆子公然在马房外守着,大抵是想见了人就轰走的,那里晓得来的人倒是老太太。她乍见俄然间呈现的一群灯笼,吓得都忘了躲,待老太太很快走到她面前,她一根顶梁骨已是走了真魂了。她身边两个年青的小厮倒是反应得快,噗通一声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