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婆子来开了门，瞧见这满满一车的东西，唏嘘道：“如何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梁瑾承最后才获得动静，发了狂似的到前院找到烂醉如泥的邵令航。那颓废的模样让人不忍，但是大悲之下，谁还顾得上仪容。清算得飒爽英姿，给谁看？她看获得吗？
——可儿，你会怪我吗？如果你活着，你定会来禁止我参与这场血雨腥风吧。可我该如何放下你被暗害的痛恨，没有敬王，三年五年十年，我一定扳得倒方励。你不消担忧我，倘若败了，我恰好下去陪你。如果胜利了，我带着你山南海北，早早阔别这乱世繁华。
敬王呼了口气，“从寿安宫出来，走乾西五所的夹道，比从御花圃绕行要来得快。或许苏可只是想尽快回到顺贞门去，只是不晓得，何故要把那两个尚宫局的小宫女支开。”
大年初十的早上，天赋蒙蒙亮，徐旺推着一车蔬菜和一袋百斤的大米，在侯府的后角门上悄悄叩了三声。
敬王来时，许妈妈和月婵在门口抹眼泪。
……
敬王点头，“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不动他，等太子御极，我一样受制于人。他与和嫔勾搭，因为和嫔怀的孩子是太子的。将近二十年的光阴，死了多少人。皇后、母妃、几位皇子公主、数不清的寺人宫女，另有洛芙，现在又添上苏可。这腌渍的皇宫，是时候换血了。”
“阿谁卖东西的人呢？”邵令航声音沙哑。
邵令航看看他，忽的惨痛一笑，“事成以后，我就致仕了。”
“出了甚么事？”杜之落不依不饶。
杜三爷转动手里的扳指，没甚么兴趣地说：“既然是宫里想害她的人多，目睹着她进了宫，公开里使一脚，归正和宫里也没多少干系了，害了反而更轻易。”
“快，三哥，去宣平侯府。”杜之落拉着杜三爷急仓促分开十王府，驾着马车直奔皆宜坊。
而那寺人仿佛急于表功，扯着脖子说道：“是和嫔娘娘，是和嫔身边的人给掌印大人通报东西，那宫女，恰好瞧见了，就被掌印大人灭了口。”
他终究明白了一向想不通的猜疑，“那宫女，是，是王爷家的？”
那崩溃的喊叫在这间屋子里回荡，晦涩，困苦，情至艰巨，再无可医。
敬王上前来，晓得拦不住，一手拍在了小寺人的肩膀上，“他折磨人的手腕比本王更甚，你实话奉告他，本王许你死得痛快些。”
“我赎她出秦淮，一万两白银，现在她死了，骸骨只值一两……”邵令航已经说不下去，身子抖如筛糠，在压抑了很久以后，失声地呼啸了一嗓。
“令航……”
月婵一身素衣，到老夫人跟前报了死讯。固然早知生无能够，老夫人得了动静后，也是难掩戚容。身边只留无双的时候，老夫人可惜地流下两行清泪。不管是出于弥补，还是出于对邵令航干系的和缓，虽逢过年，老夫人也叮咛下去，府中统统下人皆簪白花一朵。
反正都是死，小寺人的脸上已暴露了绝望的神采。
小寺人被邵令航凶神恶煞似的模样吓得直抖，细心瞪着眼睛看了两下，然后忙点头，“就是这件衣裳，和宫女惯常穿的不一样。主子想着，这是不是哪家带进宫的亲随……”说着说着，声音戛但是止。
苏可和邵令航的事，杜之落是知情的。如此一说，杜之落便晓得是苏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