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内宅秘事,即便是暗卫也可贵刺探到了,庞致只能通过黄不羁的口探知一二。他虽不怕崔博文跟他抢人,但决不准别人欺负他的人!
顾及黄氏肚子里的孩子,庄守义没有发怒,只是道:“你甚么时候也学会挑衅口舌了?”
黄氏攥着拳头道:“她大伯真狠心!”她女儿如许的妙人,凭甚么做妾!做个有功名在身男人家的端庄夫人,伉俪恩爱敦睦,将来前程不成限量,凭甚么要去给人做妾,一辈子被人压在头上!
手上的羊毫湖笔在宣纸上描了几笔,一幅适意山川画缓缓呈现在面前,庞致停了笔,把湖笔放在珊瑚笔山蔓延的枝丫上。踱步到隔扇外,眯眼看着滂湃大雨。
兰儿内心也有气,扬起下巴道:“蜜斯的性子你不晓得吗?我如何劝得了?”
雨落在头上、脸上、身上,庄颜双眼昏黄,分不清眼睛里是甚么,她张唇想说甚么,如鲠在喉,甚么也说不出来。
黄氏气得皱眉,却也没法辩驳,她本不该说人是非的,可触及到女儿婚姻大事,她莫非毫无作为?
慈父有慈父的心,严父也有严父的心。
刚行至常喜堂院门口,霹雷一声巨响,天空电闪雷鸣,方才还透着点洁白的云,刹时化成墨汁般的黑,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下,叫人猝不及防。
庄守义冷冷道:“我是毫不会让你做妾的!我的嫡女不能做妾!”
莲儿晓得兰儿是个心大人,到了明日就会忘了本日的仇,是以没有太计算,见丫环们筹办好了热水和香精,进屋去喊庄颜换衣沐浴,因她衣服也湿了,不好从旁服侍,叮咛了晴儿和雯儿去净房里等着,本身则回屋去清算了。
不过庞致没想到,庄守义竟然在崔夫人那么无礼对待庄颜的环境下,还同意把女儿嫁畴昔,礼部侍郎这么好颜面又恪守礼节的人,如何会容得下刘采春如许的妇人做亲家?
思忖了一会儿庄守义道:“不送了罢,这会儿她也快到碧泉居了,等你送畴昔她都回房了。”
黄氏不敢顶撞丈夫,绞着帕子不安地看向隔扇外三尺见方青砖上,瓢泼大雨箭一样射在地上,弹起无数水花。
庄颜抹了泪,哽咽道:“是女儿孤负父亲的苦心了。”只不过,崔博文她还是不会嫁的。她要高嫁,她还要做正室!
庄守义以号令的口气道:“快进屋去,她若再叨扰了你,休怪我狠心,再不准她常往这里来,哪有那么大的孩子还整天惹母亲心烦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肚子里孩子护着。”
莲儿仓促忙忙跑归去,路上还摔了一跤,顾不得膝盖处破了的裙子,拿了伞就往外冲,却在碧泉居门口瞥见淋雨返来的庄颜。
庄守义又叹了声气,道:“你去吧,自个儿好好揣摩揣摩,别郁结于心,将来刻苦的还是你本身。”
……
人都说正妻要德行,妾要面貌。世勋大族的妾侍不但有面貌,阴私手腕不知凡几,庄颜从小读的都是圣贤书,那里斗得过她们。
看了莲儿一眼,兰儿道:“祸从口出,你悠着点。”这就是兰儿不大爱发言的原因,多说多错。
兰儿也湿了身子,低着头没有回话,但她晓得蜜斯的心在痛。
摸了摸腰间的“入骨相思”,庞致心想着,到底甚么时候才气把东西送给庄颜,表白心迹呢,到底甚么她才气完整信赖他,依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