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次间,庄颜叮咛莲儿去倒热茶,又使唤兰儿坐在杌子上给她揉右手的手腕子,左手支在南榆木桌上,撑着脑袋愣愣入迷。
庄颜低首细声道:“不知院内有人,请公子莫见怪,还望公子行个便利,让我先走一步,免得惹人曲解——兰儿,快清算好了随我走。”
霜雪般的纤细皓腕伸在兰儿的面前,庄颜笑道:“天然是要的,那三幅画我熬了几个夜晚,才从五十幅里遴选出来,手腕酸疼了几天。”
“啊?”兰儿还没反应过来。
兰儿虽早知要撞上,却没想到撞上的是这般丰神如玉的男人,吓的几番回不过神来,手里的三幅画卷皆落在地上,此中有一副束带散开,导致庄颜的以扇掩面的精美工笔划画像缓缓滑开——画尽意在的神韵实在诱人。
主仆二人刚过了拱门,和庞致撞个正着。庄颜佯装惊惧,今后退了一步,躲在红色拱门外。
庄颜听着他洁净的嗓音,另有方才她慌乱一瞥看到的惊为天人的模样,嘴角泛着笑意,若这“天赐的缘分”成了,也不枉她如此劳心劳力了。
谁也没看到,庞致嘴角暴露一个淡淡的笑容。
庄静便把本日在灵云寺和庄颜产生吵嘴的事说了一遍。她一贯来被霍三娘宠得不像样,受不得丁点委曲,这会儿又到了母亲面前,委曲更甚,说着说着还落了泪,偏本身还不消帕子拭去,本来六分的容颜,这番梨花带雨,嘤嘤抽泣,硬是涨到了七分,惹人垂怜。
庄颜自小体弱,如此她外祖父才亲带她强身健体;庄守义诲人不倦,初为人父,天然是倾其统统。自幼所习甚多,她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影象力也是极好的。
往母亲怀里钻了钻,庄静又哭了一场,好似受了天大的委曲——实在她最委曲的就是见不到平南侯,明显她都那么费经心机,还累酸了两条腿。这会儿只是把账都算到庄颜头上罢了。
庄颜还叮嘱她这两天多重视大门和角门的动静,如果有人来扣问她,千万要来奉告她。
重活一世,他早知有此一遇,特地支开了常随,就等着庄颜撞上来。只可惜她还是怯懦了些,要不然直接撞进他怀里,叫他重温宿世的香软多好,不过他也不急,这一世他有的是时候将爱妻重新娶回家,百般万般地心疼着。
庄颜对劲一笑,下巴微抬,道:“你去把画翻开瞧瞧。”
“烧两幅。”庄颜安静道。
许是因为平常不大开口,庞致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我思虑欠周,没使小我在门外守着,冒昧了女人。”
如果平南侯令人来问,那必是对她产生了兴趣。
庄埋头中了然,清算了衣裳,便带着金子、银子两个大丫环去了霍三娘那边。
两人跨进西塔院,从摆布两边所值毛竹当中穿过,兰儿走在她身侧,时不时替庄颜拂开低垂的竹叶。
庄静想起闺中好友偶尔见过平南侯的背影,迷的三魂丟了两魂,忙回嘴道:“再刻毒也只是对外人的,我听闻大长公主还未曾照看过他一日,您瞧他对大长公主不是挺孝敬的么?”
提及灵云寺一事,霍三娘起疑道:“你去拜的甚么佛?求的甚么愿?娘替你圆了。”
兰儿燃烧烧了两幅画,把灰烬倒了,又开窗,点了荷花熏香,将屋里的气味换了个洁净。
……
庄静红着脸,绞着帕子咬着唇,低着头不肯说。纵使她有再大的野心,说到这件事还是不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