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船厮跟着在湖泊里,未几时,划到个去处,团团都是水,高埠上有七八间草房,阮小二叫道:“老娘,五哥在么?”那婆婆道:“说不得,鱼又不得打,连日去打赌,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
阮小二道:“隔湖有几处旅店,我们就在船里荡将畴昔,在那边先吃,一起上我自唤他两个来相见。”吴用道:“最好,不知两位在那边?”
晁盖大喜道:“两位同去,定能成事,几时可行?”吴用答道:“事不宜迟,我与扈官人只彻夜半夜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边。”晁盖道:“最好。”
阮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说道:“哥哥,正不知怎地,打赌只是输,却不倒霉!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吴用暗想道:“中了我的计了。”
阮小二听得名头甚是欢乐,纳头又拜道:“怎不早说是扈义士,好教小人欢乐。”三娘仓猝扶起笑道:“得见小二哥如此豪杰,也不枉我与先生连夜赶来相见。”
正荡之间,只见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七哥,曾见五郎么?”三娘、吴用看时,只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船上立个大汉。那汉生的如何,但见:疙疸脸横生怪肉,小巧眼凸起双睛。腮边是非淡黄须,身上交集乌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世上出世真五道,村中唤作活阎罗。
阮小二道:“我们去寻他两个便了。”三个来到泊岸边,枯桩上缆的划子解了一只,便扶着吴用下船,三娘倒是悄悄一跃,便立在船头,那船头只是轻摇几下,身形不得半分不稳,甚是稳妥。
吴学究自来认得路来,也不消问人,引着扈三娘来到石碣村中,径投阮小二家来。吴用道:“乡间小村,令扈官人屈尊了。”三娘道:“不是这话,我游走江湖多年,甚么处所没去过?这石碣村山净水秀,也是一处洞天福地。”吴用笑道:“官人并无江湖气味。”三娘也笑道:“先生也少书卷酸腐。”两个一起笑了。
只看那水阁旅店是,但见:前临湖泊后映莲,槐柳绿荫浩如烟。一荡荷花红照水,两只鹚鹭凫波光。凉亭窗棂开碧槛,水阁斜风动朱帘。休言三醉岳阳楼,只此便是蓬岛客。
话说当时五人商讨时,吴学究道:“我深思起来,有三小我,义胆包身,技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只除非得这三小我,方才完得这件事。”晁盖道:“这三个倒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那边居住?”
三娘笑道:“这三个豪杰我曾闻名,可请来共赴其事。”晁盖一拍大腿朗声道:“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未曾相会。石碣村离这里只要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令人请他们来商讨?”
吴用叫一声道:“五郎得采么?”阮小五不答这茬,只道:“本来倒是传授,好两年未曾见面,我在桥上望你们半日了,船头这位官人倒是哪位?”
那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暴露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内里匾扎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
吴用奇道:“辽国与大宋已经好久没动兵器,莫非辽人又有南侵之意?”三娘点头道:“并非辽人,而是现下正与辽人攻伐的女真人。”吴用皱眉道:“未曾传闻。”三娘笑道:“那女真人迟早立国,不出十数年辽国必为其所灭,到时自见分晓。”吴用记在心头,复又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