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昨晚在衙署担搁了一宿,今晨回府,固然身材疲累,却也没心机立即安息。
梁靖还是那副清冷姿势,微微躬身,“多谢大人。”
叮咛完了,玉嬛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自发站到身后,帮他揉着两鬓。
梁靖又道:“秦骁刺杀失利,不知是否还会有后招,这段光阴我便留在府里盯着,谢叔叔也别跟旁人提起,好么?”
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交友过的武官也是有的,但都不及秦骁悍勇。
心中翻江倒海,关乎性命的事,自须慎重,他将梁靖看了半晌,才道:“你当初的伤……”
谢鸿就势坐下,回想昨日景象,细细一想,那青衣人的身影倒真跟面前的男人类似。
只是彼时谢鸿不知那是梁靖的表字,未曾留意。
何况,如果跟谢家有关的人,这会儿早该跟他流露过动静了。
他当然晓得梁靖,十数年前就晓得,只是梁靖十岁入京肄业,随后又游历各处,参军边地,甚少回府。他又是三年前才到魏州为官,两人一向没见过面,更无从晓得他弱冠后取的字。
武安侯爷也在那以后江河日下,现在抱病在府,虽居侯位,却懒问家事。
他亦顾不得官民尊卑,穿戴那身整齐官服,双手作揖,诚心道:“晏公子救了我阖府性命,谢某感激之极!”念及刚才的言辞,自发没跟哪位姓晏的妙手有过友情,又迷惑道:“不知你说的昔日友情是……”
若说是淮南那边,谢老太爷正活力,成心萧瑟惩办,要他向家属低头,将玉嬛送进宫里,不会如此周到安排。且隔了千山万水,哪能洞察先机,及时来救?
梁靖唇角微抿,神采稍肃,“谢叔叔身在宦海,都城中的风起云涌,必然比我清楚。这回的事,永王驾临后必会深查,不管秦骁为何行刺,我都不能将全部梁府牵涉出来,还望谢叔叔能帮我坦白此事,勿使外人晓得。”
玉嬛悄悄撇了撇嘴。
……
梁靖点头,拱手道:“小侄表字晏平。”
待玉嬛过来,便又叮咛,叫她这些天别往府外跑,若跟冯氏出去赴宴,旁人问起此事,也须闭口不言。
“难不成,教唆秦骁的真是那位?”
“恰是这个让人头疼。”谢鸿喝了口粥,皱眉。
他仍长身站在檐下,仿佛暴露了个对劲的笑容,却在谢鸿回身告别的刹时收敛,拱手为礼,一派端庄内敛的姿势。
她蓦地提起此人,谢鸿稍觉不测。
谢鸿惊诧,“你是?”
“梁靖。”
梁靖,梁晏平,本来是他!竟然是他!
他昨日是从衙署去看龙舟赛,以后遇袭回城,到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官服,也没来得及换,起家往客院去。
但是……谢鸿扫了眼外间常备的药箱,“你的伤不是还没病愈?”
这丰度心性,全然出乎他所料。
“当初我重伤在身,确切是精疲力竭,倒在尊府后院。只是厥后发觉有人夜探尊府,图谋不轨,怕大人防备不周,才赖在府里留意动静。尊府于我有拯救之恩,也有昔日的友情,谢大报酬官仁爱,也不该被奸佞所害,先前不知对方图谋,没能提示大人。我并无歹意,还望大人别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