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里,梁靖刚用完早餐,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便朝谢鸿作揖。
伉俪夜谈时提过无数回的人就站在面前,面貌出众,威武轩昂。
心中翻江倒海,关乎性命的事,自须慎重,他将梁靖看了半晌,才道:“你当初的伤……”
“伤势实在已经病愈,是我坦白了伤势,请大人包涵。”
“是我。”
她固然常偷溜出府,却从没给冯氏添过费事。不过这会儿最要紧的,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晏平,遂昂首问:“爹,我们去趟客院吧?晏大哥也许有话跟你说,跟明天的事有关。”
谢鸿叹了口气,渐渐将粥喝完了,才道:“秦骁亲身脱手,梁元辅也不敢私行做主,已经递了折子去都城。传闻永王即将来督察军务,这事大抵也会交在他手里。到时候又有得忙了。”
她本来跟冯氏站在甬道旁,看那满架盛开的紫藤,见谢鸿和梁靖并肩而出,立即将目光凝在谢鸿脸上。比起今早刚见时的愁眉收缩,他看起来贰心境甚好,步下台阶时还回身叮咛,“既然伤势未愈,便放心疗养,旁的事不敷挂怀。”
玉嬛却记得那转眼即逝的笑,仿佛戏谑她太多心,耀武扬威似的。
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交友过的武官也是有的,但都不及秦骁悍勇。
“梁靖。”
他仍长身站在檐下,仿佛暴露了个对劲的笑容,却在谢鸿回身告别的刹时收敛,拱手为礼,一派端庄内敛的姿势。
这丰度心性,全然出乎他所料。
他顿了一下,对着谢鸿猜疑的目光,缓声道:“去了趟梭子岭。”
毕竟是惦记取当年的婚约,说完闲事,又忍不住将他打量。
“恰是这个让人头疼。”谢鸿喝了口粥,皱眉。
这孩子……真是比大人还操心。
“说不准。”谢鸿漱口毕,见玉嬛还站在身后,小面庞带着点笑容,便抚着她头发浅笑道:“这事儿爹会安排,你也别愁了,听话点,让你娘省费心就成。”
他缓缓说罢,惯常清冷的脸上暴露点笑意。
何况,如果跟谢家有关的人,这会儿早该跟他流露过动静了。
屋门被翻开,吱呀一声,立马吸引了玉嬛的重视。
梁靖,梁晏平,本来是他!竟然是他!
梁靖点头,拱手道:“小侄表字晏平。”
武安侯爷也在那以后江河日下,现在抱病在府,虽居侯位,却懒问家事。
梁靖不觉得意地挑眉,唇角微动了动。
谢鸿无法点头,扶着她肩膀,“没甚么大事,爹会安排好。上回给你的几张拓印碑文辨认清楚了吗?若辨认完了,誊一份给我瞧瞧。晏平对府里有恩,他伤势未愈,得静养,你也别太滋扰他。”
只不知这晏平究竟是何身份,掩门密探了半天,竟能令满脸笑容的父亲面露欢乐。
难怪当初听他报出“晏平”这名字时感觉耳熟,必然是梁元绍偶尔提过一两次。
梁府高低必然都觉得玉嬛已幼年早夭,忙着给梁靖寻门当户对的婚事,也不知梁靖在得知玉嬛出身后会作何反应,是否能叫他如愿,令韩太师瞑目。
谢鸿却已站起家来。
如此看来,谢鸿是晓得了昨日真相。
待谢鸿走至跟前,她便迎上去,低声道:“爹,如何样?”
待玉嬛过来,便又叮咛,叫她这些天别往府外跑,若跟冯氏出去赴宴,旁人问起此事,也须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