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闲坐了整整两日,滴水未进,终究将酒液倒入杯中。

玉嬛昼寝醒来排闼而出,便见廊下的漆红坐凳上又积了很多,水瓮里游鱼得趣,正绕花竞逐——仿佛一辈子困在那方六合里,也能得意其乐。

即位大典过后,潜邸的大半人手入宫,比平常更觉冷僻。

期盼了数年,她如何都没想到,会等来如许的成果。

数年之前太子与永王夺嫡,政见相左,势如水火。

临终前,取下颈间羊脂玉砥砺的安然扣,许侍卫以重金,请他将此物转交宫中梁妃。

很和顺的声音,却让她神采微僵。

李湛温存的行动顿住,盯着她,渐渐的,脸上浮起悲伤的神情。这簪子当然伤不了他,但她近乎断交的目光却如利刺扎在心上。

“朕会做,但不是现在。”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殿里一片沉寂,降落的声音清楚清楚。

那样欺瞒算计,也叫至心?

内里春雨淅沥,模糊想起数年之前,也是如许连缀不断的雨里,她跟奶娘落魄瑟缩,永王锦衣而来,朝她伸脱手,端贵俊伟,唇边带着笑,如芝兰玉树。而后救下她性命,一语道破她的出身与委曲,珍惜照顾,还承诺帮她。

他听风辨音,扬手便抓住一支疾劲射来的弩.箭,反手掷向来处。

天翻地覆,万念俱灰。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边地苦寒练就钢筋铁骨,他率兵拦住外寇数次南下的侵袭,光复了被人占有六十年的数座城池,令十数万敌军闻风丧胆,却没能防住朝堂射来的暗箭。猛虎相争,梁家倾塌,他虽因赫赫军功而未问罪,却被夺去官职,贬为白衣。

比起朝堂权位,她的期盼与对峙,微乎其微。

倘若太子还在,那几位心系百姓的清正重臣还在……

那是玉嬛满月时,祖父的好友梁侯爷为她和孙儿梁靖订婚的信物。她以外室女的身份藏在娘舅身边,梁家一向觉得她已死了。直到两年前机遇偶合,她碰到那位名叫梁靖的健勇小将,他也许是得知了她的身份,认出这玉扣,便寻机让她分开宫廷,随他远走。

是已继位却仍住在潜邸的新天子,畴前的永王李湛。

可惜彼时她还坚信永王会帮她昭雪,亦存着几分倾慕的情素,直言回绝。

玉嬛明白那意义,要么做恭敬听话的妃嫔,要么死。

玉嬛赶紧在甬道旁立足,恭敬跪地施礼,“拜见皇上。”

梁靖回府时,男丁多锒铛入狱,女眷被禁足府中,暗自抹泪。

屋门关上的一瞬,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中间的短榻,指尖不断颤栗。

梁靖立在月下中庭,对着玉扣入迷,念及府中女眷的惶恐绝望,狱中铁索锒铛、疲弱将死的父兄,皱眉沉吟,神采愈发阴沉。

屋内陈列典丽贵重,却空荡得让民气慌,举目四顾,凄然一人。

这一起回京,沿途所见所闻,都是世家大族在处所横行霸道,仗势逼迫剥削百姓,几近令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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