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这座院落统统如旧,迟早有人送饭,奉侍玉嬛洗漱,白日里侍卫扼守,无人踏足。
数年之前太子与永王夺嫡,政见相左,势如水火。
余光瞥畴昔,看到一段颀长的金簪。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怀里的人却不像平常乖顺,眼底泛红,挣扎之间,强忍喉间颤抖咬牙诘责,“皇上一向在骗我,是不是?从一开端,就没筹算为我祖父湔雪冤情,是不是?”
若永王没了她和皇叔怀王的助力,或许不会是本日的局面。
半月前大行天子驾崩,遗诏由永王秉承大统。现在丧事过半,礼部慎重筹办,择定后日行即位大典。永王府的旧人们也都翘首等候,盼着能跟进宫服侍主子,调换繁华恩宠。
……
说罢,拂袖拜别。
有闷哼模糊传来,没等他回身擒贼,背后铮然之声不竭,弩.箭如雨,兜头罩下。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皇上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新帝即位,世家仍旧占有各处,几近与皇权平分秋色。但是好处相争,相互排挤仍未停止,皇后入主中宫不到半月便被废入冷宫,他那位在宫中封妃的堂姐因病而逝,曾为永王夺嫡立下汗马功绩的梁家,也被政敌打压,阖府问罪。
那样欺瞒算计,也叫至心?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
哪怕不能进宫,留在潜邸当差,也能有享不尽的繁华。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若他能早点遇见她,或许她不会在两度家破人亡后投奔永王。
玉嬛从不知当年的案子有这隐情,惊诧之下,眼睫微颤。
还没到跟前,舒展的朱红门扇被推开,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衣衿便映入视线,锈了精美的云纹金蟒,张牙舞爪,持重端贵。
度量越收越紧,呼吸垂垂短促,在他的手探向她衣衿时,颈边蓦地传来一丝凉意。
梁靖大略视她为贪慕权势之辈,孑然分开。
屋门关上的一瞬,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中间的短榻,指尖不断颤栗。
李湛眸色微沉,单手握住她,铁箍似的,在玉嬛试图掰他时,蓦地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玉嬛垂眸不语,外头跟来的老寺人却像是撑不住,收回几声沉闷的咳嗽。
即位大典过后,潜邸的大半人手入宫,比平常更觉冷僻。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前几日忙于先帝的丧事,沉甸甸的黑棺白幡令心境非常沉闷,这会儿瞧见娇媚的美人,舒展的眉头便伸展些许。
李湛沉眉不说话,紧紧抱着她,眼底垂垂聚了浓云。
第七日,皇后的亲信宫人推开院门,送给她两副锦盒。左边是富丽精美的妃嫔宫装,右边则是个乳红色的高颈瓷壶和薄胎酒杯,内里是澄彻甜美的酒液。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五年之前,太子和永王夺嫡争斗,朝堂暗潮涌动。父亲谢鸿被贬为魏州司马,她伴同去往魏州,却在不久后的一场刺杀里落空家人。奶娘护着她逃出世天,当时她才晓得,她并非谢家的女儿,而是十数年后果重罪而抄家的韩太师的孙女。